第二章 羽（二）

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从小时起他便知道如何利用母亲对自己的宠爱得到一切。

玩具、珠宝、奴隶、朋友、美人……

他尤其喜爱美丽的东西，爱到了骨子里头，容不得半点瑕疵。这个毛病在遇到那个人时更甚。

那日，母亲说要给他求子，带着他去了仙居寺。他离得很远就被那个人吸引了，那种骨子里的吸引是无关距离的。离得近时，他看呆了。

那人披着乌丝，低着头，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看不清面容，可美丽丝毫不减。

他想带他回去，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行。可是那人就像毒药一样，看一眼便离不开。

他拉起那人的手，皮肤滑腻，如上好的羊脂玉，指节透出点点粉嫩，如女子胭脂妆，惹人心荡漾。

任母亲及一众僧人在后面喊叫，他只拉着他往前跑。

他回头看向那人，此时那人已抬起头，不是浓墨重彩的豪爽，而有淡如山水的婉约气质，细柳凤眼浅瞳，眼角带丹红，浅淡的眉，不点而红的唇，还有眼角下的那淡淡的红色曼珠沙华印记，都尽显勾人姿态。

说来也怪，那人任由他拉着跑，顺从的态度让他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人心悦自己。到了寺外，他问他：“你能不能跟我走？”

那人笑了，上扬的嘴角宛如一波涟漪，在水墨丹青中滴下诱人的一抹红。他仿佛看到了天神正在火海上对他微笑，圣洁却又妖媚，空洞的眼底似乎更能散发迷药，把他紧紧拴在了那人身边。

这一切都被一双金黄色的眼瞳收尽。

薄唇轻启：“解怨勿再生因便好。”随后化作一道黑烟跟了上去。

——

男人回房后一直盯着他看，面若冠玉，肤白无瑕，任谁看见都会称之为画中仙。

男人的眼神露骨，贪恋，渴望，占有，他知道，男人已经对他上瘾了。

他笑了，男人又立刻呆滞住了。

他朝着男人招手，男人眼里无光，瞳孔里倒映着的，是羽冒着红光的眼睛。

男人呆呆地走过去，盯着他的脸，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肌肤。

“你很喜欢我。”

男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犹如神明低语，余音绕梁，性感至极，在他心底种下欲望的种子。

男人缓了一会神，眼神越发犀利，似乎要把他抽丝剥茧般撕开。

男人吞了口唾液，手隔着空气作抚摸状，道：“我喜欢你，你的皮肤，还有你的脸，你整个都好看极了。”

如此诚实地说出内心变态的欲望，男人却没有半点羞怯。

他扬唇，张口朗声笑了。

男人有些惊愕，问道：“你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他道：“你想要占有我吗？”

男人虽愕然，但在这致命的诱惑前还是点了点头。

他诱人的眼底似透出一汪春水，眼下的红花愈发艳丽。

他抿唇，抬手缓缓解下了衣带。原本只着两件单衣，此刻已然向男人展示出了男性的胴体。没了衣物的阻隔，那具躯体更是如被女娲亲手雕琢般完美。

男人看呆了，任由对方抓着自己衣领将他往床边带去。

不着一缕的美人似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属于对方的气味比那长指甲的妖怪刮心更加难耐。

他使力一转身，将男人推到床上，自己则迈开腿跨坐在男人身上，引领着男人的手抚摸自己的身躯。

“若我愿跟了你，你给我什么好处？是万两黄金，还是鱼水之欢？”

男人抱住他，半坐起来，用津液湿润他的皮肤，从光滑细腻的胸膛，到白皙秀颀的颈部，再到惑人的脸，最后咬上那殷红的唇。

他环抱住男人的脖颈，似要将身体融进对方的灵魂中。

男人亲吻中抽空道：“我要将你剥皮抽筋，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连同你这极好的皮囊，你愿意吗？”

羽抱住男人的头，耳语道：“美人在骨不在皮，人死了，最先腐烂败坏的，必是这生前的皮囊，最后留下的，只一具白骨或是粉末，何不要我这一身血骨，兴许，您更满意？”

男人谈及此，正视他那火红的眼眸，心满意足地抚上他的脸，抿唇笑了，道：“花儿美了一生，凋零时与肮脏的泥土长眠，何不在它最美丽时折断？骨头虽能久远不衰，但没有了美丽的皮囊，与这花泥有何异？而且，我有信心，也有能力让皮囊永久地保留。”

他听了，朗声大笑，道：“甚好甚好，既如此，你便来拿吧。”罢了，松开对男人的怀抱，大开双臂，作任凭蹂躏之状。

过了今晚，韩琪就踏上了黄泉路，一去不返。

韩家人对于韩公子带回来的人缄口不提。那人简直如同狐魅般，一旦对他产生一点欲望，便会不自主地陷进去。就像流沙一样，初时无害，却在无声之中吞噬。

“你叫什么名字？”韩家当家主母韩夫人问眼前这个站得挺直，却透着妖媚气味的人，她称他为狐媚子。不光是她，仙居寺的僧人也都说这人是妖孽。

“羽。”他轻启唇，无神的眼睛看到了韩母厌恶的眼神。

“没有姓？没有表字？”韩母更加印证了他就是狐媚子的想法。山野精怪，自是不知道如何起名字。

他摇头，温和地说道：“家中无人，无处可去，幸得韩公子收留。”

他略过了仙居寺，故意留出的破绽，更能惹男人心疼。

果然，韩琪受伤的眼神几乎要贴上羽的身体，揽过他的肩，让美人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

韩夫人不再理他，挥挥手，让他下去。

她早前问了那仙居寺的和尚，却说这人在寺庙里已数日，终日不见人不出门，偏与韩公子如此投缘。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精怪勾引男人的计谋。

又一夜，房中灯火通明。

韩琪抱起他，让他平躺在床上。他俯下身，把羽的衣物一一剥离，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如白玉般靓丽滑腻。

他眯着眼睛，享受地闻着羽身上淡淡的香气，由上而下地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好美的皮肤，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我一定不会让你衰老，有皱纹，让你永远停留在这一美丽的时刻。”韩琪忍着不让声音过于颤抖，他已经被这具完美的身体迷住了。

羽勾住韩琪的脖颈，往下凑近吻上他的唇，韩琪舔舐着他的上唇，双手捧着他的脸，舌头伸进对方嘴里，要勾起舌尖缠绵之时，羽睁开眼睛，一用力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他嘴角带笑，轻声说：“开始之前，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韩琪被这娇媚的声音刮得心头痒，断是羽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依着。

“洗耳恭听。”他拉过羽纤细的手，带上脸颊，用鼻尖细细品味那沁人心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