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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达式爱情故事

Summary:

德里达式爱情是一种不断被解构和重构的过程,而并不是一种静态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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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摩挲着水彩卡片,王宗源面上木木的,扭头去看窗外。已经到北方了。他想。只有北方有这样一排排笔挺的白杨。

“你吃不吃?”

小桌板对面递过来一包苏打饼干。王宗源回神,接过来放在桌上。

这是一列北上的火车。大片的田地在窗外向后缓慢的退去,漆着绿色的庞然巨物在平原上吞吐着黑烟。

“一路顺风,”对面的青年凑过来看了看那张花花绿绿的纸片,“谁写的?”

“我妹。刚上高中呢。”王宗源打量一下对方,青年鼻梁一颗标志性的小痣,“龙道一,你个贵州人,怎么还想去北方?”

青年,不,龙道一咧开嘴角说:“榕江太小。”

西南那块地全是盘根错节的丘陵沟壑,贵州就藏在山峦中间。关于此人为什么出走,王宗源仍他坚持原本的猜测,觉得这是出于一种冒进的想法。

“别这么想嘛。人总有一天要回家。”

“你呢?”龙道一脸上留着大半的稚气,没听出王宗源言语里或多或少的劝慰。多年后王宗源想起火车上十七岁的龙道一,依然后悔当初没有多捏一把他的两颊。

“和爸妈吵了一架。我想学摄影,他们不同意,我妈让我滚出去,我就走了。我妹倒觉得摄影挺好,她让我记得找到住的地方着给她写信。”

“其实他们这反应也正常,二手的相机贵的吓人,我只淘了本二手的摄影书。”他从硬座底下的背包里扯出一本卷了角的大书。

“那咱俩挺像。我去河北一是想自己赚钱,二是想写点东西。”龙道一翻了翻那本书,书本的霉味无形中还有点迷眼,他没翻两下就把书关上,“听人说这两年石家庄发展不错,我就来了。”

缘分有时真是妙不可言。比方说现在,不同省的两个南方人坐在同一列开往石家庄的火车上。

“要不咱俩一块儿吧。”龙道一突然开口。

“……也行。”王宗源瞄了一眼,小伙子正略显窘迫地抠着手,龙道一完全抱着某些对稍长同龄人的依赖,毕竟两个人离家全凭一腔热情,连由头都有些草率,对将来却全然没有计划。

殷红的夕阳在远方掉下地平线,绿皮火车头也不回地向前开去。

河北,春秋季没有南方那么短,过冬就兢兢业业生起暖气,是个外省人一时想不起什么特色的城市。龙道一和王宗源从下火车就开始打望,最后达成统一意见,把行李放下再说。

本来两人都愁找不到住的地方,不想人品爆发,正好遇到有人租单间,龙道一把用来住宿的钱一数,不够,王宗源努力往外找钱,好在是堪堪交够了房租。

“出门在外,不拿父母一针一线。”他佯装严肃讲。龙道一闭上张开的嘴,他只是惊讶王宗源怎么连初中高价倒卖漫画书的钱都翻了出来。

他俩带的钱不多,自然租不到多大的房子。提着箱子开锁一看,发黄的白墙,一张旧书桌,拐弯有个卫生间。“还不错。”王宗源中肯地评价。

行李一放他俩就马不停蹄地出去找工作。龙道一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很快就在隔两条街的光明影院当上了放映员,王宗源举着纸壳板板等在一小门口,“家教”俩字在他头顶举了三天,好歹也是有了生意。

虽然初中上完就不读了,教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

晚上王宗源躺在床上,两张铁板床拼在一起就莫名多出一些空间,他一沾枕头马上开始眼皮打架,依稀看见龙道一正趴在案前,台灯的昏暗灯光让这一幕像做梦一样。

他正想说点什么,话还没出口他就先睡着了。

“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秋天。”

纠结了半天龙道一只写了这么一句。主流上看他不过三脚猫的文学底子,通俗来讲,没有技术,全是感情。

他抬头往窗外望,只见指甲盖大小的一个月亮,台灯的光把他的脸拓在窗玻璃上。早过了立秋,在四季严格轮换的河北,天已经慢慢凉了下去。

晚饭的时候他回家,碰到邻居问他是做什么的,他心想幸好顺利找到了工作,说:“放电影的。”

“放电影,好工作啊。”

龙道一有点心不在焉,寒暄了两句就进了家门。一路上他看见杂志铺上卖的DVD和贴的海报,周华健和黄家驹一摞摞地摆着,周星驰的脸大大地印在班尼路对面。

他没见过华北这样平坦的地界,没见过华联商厦这样阔气的商场,也没见过,没见过……

没见过王宗源这样有意思的人。

就像任何一个人心里哥哥的模样,说话很温柔,一点都不叫人不开心。实话来说龙道一并不是个特别会说话的人,他只觉得和王宗源待在一起很安心。

想到这里他抓了抓脑袋。

龙道一回头看看,王宗源正睡着,甚至有些打小呼噜。他不打算再写,扣上笔,轻手轻脚挪到床边,躺下。

王宗源半张脸埋在被单里,额前翘着几缕碎发,龙道一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笑了笑,翻身睡了。

1995年的河北,年轻,活力,一切都在向好。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追赶的时代。两个南方人好像浮萍,漂过长江,漂过淮河,在这里浅浅地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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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道一不知道多少次庆幸,自己完全出于好奇心借阅同学课外书竟然顺利让自己干上了放电影的差事。街上飘着不小的雪,最开始找工作他还想着大不了摆摊卖杂志,如此看来他只好承认自己低估了北方冬天的威力。

王宗源刚到电影院门口就见龙道一全副武装走出来,期间还一直努力把脖子往棉袄领子里一缩再缩,半天也不抬头,迫得他只好喊了声招呼。

龙道一抬眼,王宗源裹着件水红的袄,面上也冻得红红的,落了雪的中山路清一色的黑白灰,更显得他扎眼。龙道一立马笑开了,忙把他那辆飞鸽牌从一堆两轮车里拽出来。

“等了多久了?”

“刚到。”王宗源坐上后座,很是自然地把两手塞进前头龙道一的兜里。“下班早。小孩发烧了,他妈妈说今天不上课。”

龙道一含糊地应了两声。王宗源这一下哪是把手揣进他兜里,简直是揣进了他心里。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冷不冷,用不用戴……”王宗源说着就要抽出手去取自己头上的耳罩。

“没事没事……我还有点热呢。”

自行车吱吆吱吆地奔跑在昏黄灯光里,他们路过一中,高中贴着瓷砖的旧教学楼亮着灯,快黑透了的夜色平铺开,落雪的街头留下新的一道车辙。

向学业的反方向狂奔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王宗源已经过了上高中的年纪,那几年他没有上学,他在饭店洗碗。小山一样堆着的碗盘,冬天冻得僵冷的双手,拼成一个个杯水车薪的夜晚。

家里不富裕,他的梦想也同样遥遥无期。社会高速向前,人们却追不上,横冲直撞的他找不到折中的方法,和爸妈大吵一架怒而离家。

他没有继续读书。他迫切地需要一条更快的路。赚到的第一份工资并不多,他手里捏着毛边的纸钞,想起来妹妹。

总要有人念书。他当晚就取了大半的钱,托人送回了家,还夹了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妹妹的学费”。

上坡了,龙道一站起来蹬车,一系列费劲儿的机械运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过了坡他刹住车,吸了吸鼻子:“我这样跑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明明家里人最希望我念书。”

“其实现在的生活也很好。”

“每个人的路都是不一样的。不要怪罪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你也很迷茫。”王宗源想了想,认真答道,龙道一此刻没有看他,因而错过了雪花纷纷里王宗源亮闪闪的一双眼睛。

“你当时的选择,也是你辗转纠结很久的结果。道一,加油呀,要好好生活。”

龙道一低下头没吱声,王宗源摸不清他现在什么情绪,不过须臾龙道一就转过脸,语气里还有点羞赧:“那里有卖烟花的……”

“要不买点儿吧。”

刚过年,天儿一擦黑就东南西北地响起放炮声。他俩在单元楼前的空地放烟花,点着火就往回跑,没过几秒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王宗源抬头看,巨大的烟花把黑夜照得发紫,流火四散地飞蹿,他回头看看龙道一,笑得见牙不见眼,烟花照得他眼睛亮晶晶。

龙道一望着王宗源的笑脸愣神。他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王宗源图谋不轨,也许是第一次闻到他身上依兰洗衣粉的香味,也许是第一次接他看到他对学生轻声细语,也许是第一次在出门前手里被塞进一块大白兔奶糖……

总之在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甚至盖过烟花轰响。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吃到什么。

龙道一这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句台词。大概有些事情此时不做以后很快就会后悔,他伸手抚上王宗源的面颊,不带犹豫地吻了上去。

被吻的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王宗源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挣脱,只是惊讶。

秦岭以南没有雪,王宗源记忆里所有冬天都干冷肃穆,石家庄是一座厚重的城,连今夜的雪也灰扑扑沉甸甸。冷空气冻得两人鼻尖红红,他们却觉得这场大雪生动过一切寒夜。

这一瞬间,漫天的飘雪,轰响的焰火和近在咫尺落了雪又轻轻颤动的睫毛,占据了龙道一和王宗源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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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大乒乓捷报频传,一打开小彩电就是奥运会的欢呼掌声,春天快过完的时候王宗源照例往家里寄钱,顺便重拾了陈旧一冬的摄影爱好,置办了一台佳能,而且不是二手的。王宗源这时做家教做得相当成功,他深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道理,每小时二十多块工资,一个月上下来竟有一千多。龙道一更不用说了,他干的那家电影院生意红火,到月底能发三四千,妥妥的小康家庭。

王宗源一有空就鼓捣他那个相机,生计把他圈在一亩三分地,故而并没什么好拍的,经常是乱七八糟的小巷子和菜摊子,他对此不太满意,也不怎么把照片洗出来,龙道一却乐得随意,还颇具诗意地给王宗源的那些作品取了名“人间百味”。

前几天王宗源往报社寄了张照片,本就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思,不想真的受到青睐,登了报,他因此大受鼓舞,还专门买了这天的报纸。

栏目占的篇幅不大,规规矩矩地缩在脚注的头上,那是一张背影,一个汗湿脊背的青年,头发被风吹起,夹道是灰扑扑的矮房,他就这么向血红的黄昏里走去——这是龙道一。

龙道一下班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爆发出强烈的赞叹:“源儿哥你怎么这么棒!!”说着就扑上去拥抱他哥,激动无处放矢,一下亲在王宗源的额头上。晚上他打开记事簿,把报纸上的那张照片裁下来——当然不是王宗源那份,他还要留着看——连着右下角小小的“王宗源”三个字,粘在新的一页顶头。

照片照得是他,却署着王宗源的名,他把这些都夹进本子,心里感到莫大的餍足,好像这样他和王宗源就能永远纠缠,永远不分开。

妹妹寄信来,详尽地说明了她傲视群雄的成绩和各种喜怒哀乐的琐事。“哥,爸这两天老肚子痛,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王宗源眉心跳了跳,离家几年,总觉得第一个独自度过的深夜就在昨天,他伸手抚平了信纸,想着给家里寄点药。

龙道一最近迷上看小说,正儿八经的小说,尤其是王小波的著作,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很野。他本来就爱写点东西,整天泡在电影和小说里,有时候连王宗源都不知道他脑子想着什么东西。偶有一次他看见龙道一的簿子翻开着,正是那张署着他名字的照片,照片下面还写着一行字——

“夕阳似乎不是我的故乡。”

王宗源知道这人文绉绉的毛病又犯了,心下却也惴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座城市困不住他,不,准确来说是困不住他们俩,他知道眼下一切不过安身立命之计作祟,总有一日他俩都会变成候鸟飞离这个汽笛叮当响的地方,飞向心之所安的温暖如春。

家里来信越来越多,有时是母亲写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妹妹亲笔,父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开始只以为是肠胃感冒,开了药依旧不见好,家附近的医院也查不出具体的毛病。

不过他依然如常,每天勤勤恳恳上门做家教,有时顺路也到影院门口等龙道一下班载他回家。他依然不舍得买贵一点的相纸,除了和龙道一置办日用,工资大都寄回家里。

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自由只是残章断简。龙道一越来越清楚,其实他和王宗源都爱搞文艺,这种人总会好奇山的那头是什么,故而永远不满于基本的一日三餐。

王宗源眼下青黑日渐清晰,龙道一知道他一定没睡好,一定是有事瞒他,可他哥闭口不提,他几番话到嘴边,也没能问出实情。

人们心中暗流涌动,日子一切如常。

某个夜里他们在床上滚做一团,充斥电风扇的噪音的夜里他们拥吻,水光滟滟,大汗漓漓,高潮来临时王宗源向后仰去,手抓着龙道一的后背,两个人贴得很近,呼出的热气搅在一起。

快感褪去后王宗源双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对迷蒙的未来感到窒息。很小的时候他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整个人蜷缩着向下沉,站起来才到胸口的水那一刻有千万丈深。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像网一样精准地捕住他,他不做声,眼泪却已经下来了。

龙道一摸到他眼角凉凉滑滑的泪滴,一下慌了神,他看得出来王宗源面临着相当的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无权与其分担。王宗源总让他想起榕江,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一样的包容他,也一样的怜爱他。

黑暗里他倏然忆起自己梦魇,王宗源把他从无尽的噩梦里一把拉出,紧紧地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道一,道一,你别怕。”如今龙道一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王宗源流泪的缘由,只知道他哥一定有天大的委屈,于是学着王宗源那时的样子,把他拉进怀里,搂住他的后颈。

“源源,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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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龙道一就算好了时间,离王宗源生日还有几天,他有相当的时间托人带些不便宜的玩意儿来,比如镶了碎钻的对戒。他思量了很久才决定找同事帮忙捎带,对方笑他:“对嫂子这么好?哪天带人来我们瞧瞧。”

王宗源对这些欢欣浑然不知。那天他心悸得厉害,给家里拨了通电话,晴天霹雳地接到父亲肠癌晚期的消息,母亲工作的厂子也已是日薄西山,这下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推脱回家的理由。

这几天他魂不守舍,早把什么过生日抛置九霄云外,龙道一自然看出他糟糕的精神状态,专门要了票请他看电影。一直到二十四号当天晚上,他爬上三层楼梯累得气喘吁吁,打开门迎接他的是龙道一的“生日快乐”,他才依稀想起来他已经不再是十九岁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色彩饱和度超高的生日蛋糕,王宗源在桌前坐下,烛火一跳一跳,映得他的脸半明半昧,看不清眼底的喜悲。龙道一手揣在兜里,戒指被他攥得有点发烫,心跳乱成一锅粥,他有些急不可耐地等着王宗源闭上眼睛许愿。

“源源,”他压下喉咙里的激动,“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把手摊开在面前,戒指在那里安静地躺着,蜡烛的火光给一切蒙上一层朦胧的薄纱,王宗源凝视着亮晶晶的戒指,深知龙道一摊开给他看的不止戒指,过往一整轮四季拉得长长的,在他的眼前一览无余。

王宗源只觉得喉咙发紧。这种时候他突发地想要笑笑,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龙道一还这么紧张干嘛?

他迟迟没有吹蜡烛,就着烛光,他把戒指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很慢很慢地,郑重地,把它戴在无名指上。

然后他抬头看着龙道一的眼睛,屋里没有开灯,摇曳的火光照着他,也照着龙道一。

这双眼睛无数次地向他望来,挟着炙热烫人的热情,抑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现在它们像先前一样望过来,中间隔着千万澎湃的山海,来向他寻求一个答案。

他只能回以苦涩的沉默。

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王宗源弯起眼睛笑笑,轻轻地凑过去,轻轻地说声“闭眼”,轻轻地在龙道一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轻轻地。

龙道一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麻雀在窗外吵得出奇,他朝身旁瞥了一眼,一下子把他的困意和尿意都吓走大半——另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王宗源不见了。

两分钟过后,他胡乱套着牛仔外套,已经骑着飞鸽牌飞奔在大街上了。王宗源既没有留给他车次号,也没说什么时候走的,他赶到火车站,手里拿着王宗源买给他的最新版小灵通,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

王宗源甚至连联系方式也没施舍给他。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二十岁的王宗源把他一个人丢在石家庄了。

“很抱歉不能再陪你留在这里了。”

“我也曾以为我们能一同度过不止一个奥运年,不过我们的相遇本就是萍水相逢,能够留下这么多美好回忆已是万幸。我知你志不在此,以后是要当大作家的,哈哈。命运实在作弄人,我俩的故事写到这里就可以停笔了。”

“心意我晓得了,戒指我着实不敢收,以后不要再遇到我这样不辞而别的人了。天冷记得加衣,按时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没吃完的蛋糕我放冰箱了。”

“有缘再见,龙哥。”

王宗源留给他的,一张纸条,一台相机,和压在纸条上的戒指。

龙道一到家时天光大亮,只剩他一个人的家里忽然安静下来,他突发奇想地摸摸王宗源平常睡的那半边床榻,早冷了。王宗源生活过的痕迹几乎都被他本人收拾得差不多,龙道一对着剩下一半的蛋糕——证明王宗源不是他臆想人物的有力证据——出神。

他好想怪王宗源狠心,既然想一走了之,为什么又提醒他天冷加衣?他只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可他没见过像王宗源这样活活踩死了瓜秧。

拿着佳能他哭笑不得,这个笨蛋竟然还把照片留给他。明明这么舍不得,还要假装无所谓,可惜“家里出事”一言蔽之的现实,他都无从考证了。

王宗源坐在火车上,又是靠窗,秋天和龙道一逃往石家庄,也是秋天他一个人逃也似地离开,火车再次驰骋在原野上,铁轨和蒸汽的混响他再熟悉不过,当初离家远的时候爸妈夜里来看他,亲子间的隔阂不攻自破,来去都坐着这样的火车。

那时他目送火车离开,不想有一日他也把别人抛下,转身乘着火车离开。

命运真是作弄人。

原本他就从命运里出世,所以他终究要回到命运里,追梦逐愿的少年往事,也许永就此一去不返了。

话都没说利索的时候,王宗源早就学会了游泳。十几年前小小的他游在江水里,回头透过泪花遥望,此岸连同那个怕水怕淹的他,都被丢在身后。

原来人生就是一次次的渡江。

人总有一天要回家。

次年,父亲的病无力回天,母亲失业,家里把妹妹托去远房亲戚家住,还清债务的压力一下倾倒在王宗源肩上,于是剧情回溯到最开始的起点,他又开始一天打三份工,为了薪水和月亮兑命。

他和龙道一,一个向南,一个向北,真正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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