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军帐上沙沙作响。

慕容筝站在辕门前，望着远处北狄联军的营火如繁星般散布在草原上。明日便是约定交换的日子——她将独自前往北狄大营，而萧煜则率军后撤三十里。

"夜里风大，回去吧。"

一件狐裘披上肩头，萧煜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他眼底有化不开的忧色，手指在她肩上停留了片刻才收回。

"陛下还不休息？"慕容筝拢了拢狐裘，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

萧煜与她并肩而立："睡不着。"他望向敌营，"探子回报，那位'真龙太子'深居简出，连北狄将领都很少见到他的真容。"

慕容筝蹙眉："如此神秘，必有所图。陛下明日务必小心，我担心这是个陷阱。"

"该小心的是你。"萧煜转向她，声音低沉，"若情况有变，立刻发信号。朕不在乎什么凤玺，只要你平安。"

月光下，他眉宇间的担忧如此明显，让慕容筝心头一热。她取出颈间那枚小小的金钥匙："陛下放心，我有母亲留下的护身符。"

萧煜握住她的手："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我答应你。"慕容筝郑重点头，"不仅回来，还要带着凤玺回来，解陛下体内余毒。"

萧煜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的心跳如擂鼓，透过铠甲传来："慕容筝，若你有个闪失，我..."

"陛下..."慕容筝轻轻环住他的腰，"我们会赢的。"

远处传来巡夜的梆子声，萧煜这才松开她："去吧，明日还要早起。"

回到营帐，慕容筝从贴身处取出龙玺。这枚传国玉玺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她轻抚玺身，想起林太医说过的话——龙凤双玺合璧，可解百毒。若真能找到凤玺，萧煜的毒就能彻底解了。

只是...那位"真龙太子"究竟是谁？为何对她的身世如此了解？种种疑问如乱麻般缠绕着她，直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正午，交换仪式开始。

慕容筝换上一袭素白长裙，发间只簪了萧煜所赠的金簪，在数万大军的注视下缓步走向两军中间的空地。对面，一队北狄骑兵护送着一顶华丽步辇徐徐而来。

"止步！"

北狄将领举手示意，骑兵们停在百步之外，只有步辇继续前行，最终停在慕容筝面前十步处。辇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

"慕容姑娘，久仰大名。"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辇中传出，语调优雅得不似蛮族，反而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慕容筝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否现身一见？"

辇中传来轻笑："姑娘想看我的脸？也好。"

辇帘缓缓掀起，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迈步而出。当他抬起头时，慕容筝如遭雷击，连退三步——

这张脸，竟与萧煜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萧煜的凌厉，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很惊讶？"男子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前朝末帝嫡孙，慕容霄。"

慕容筝强自镇定："太子殿下早已战死沙场，阁下何人，胆敢冒充？"

慕容霄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物："认识这个吗？"

那是一枚通体雪白的玉玺，玺纽雕着展翅凤凰，正是传说中的凤玺！

"凤玺在此，姑娘还有何疑问？"慕容霄把玩着玉玺，"或者说...我该叫你一声皇姐？"

慕容筝心头一震："胡言乱语！"

"不是吗？"慕容霄轻笑，"前朝末帝有一幼女流落民间，嫁入苏家生下你母亲，你又随母姓苏——算起来，我们可是血脉至亲。"

这番话与慕容筝所知的身世完全吻合，但她仍不信："空口无凭。"

"要凭证？"慕容霄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有一个与慕容筝一模一样的火焰形胎记！"现在信了？"

慕容筝如坠冰窟。这胎记是前朝皇室血脉的标志，做不得假。难道他真是...

"皇姐不必惊慌。"慕容霄上前一步，"我此次回来，并非为了复仇，而是想与你合作。"

"合作？"

"不错。"慕容霄压低声音，"萧氏窃据江山已久，如今萧煜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只要你帮我取到龙玺，双玺合璧，我们便可光复大燕！届时你我为帝后，共享江山，岂不快哉？"

慕容筝冷笑："痴心妄想！"

"别急着拒绝。"慕容霄不以为忤，"三日后午时，我在鹰愁涧等你。届时若不来...就等着给萧煜收尸吧。"说完，他转身回辇。

"站住！"慕容筝厉喝，"你什么意思？"

慕容霄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以为萧煜中的只是普通毒药？那是'同心蛊'——我死他死，他死我却可活。皇姐，好好想想吧。"

辇帘落下，北狄骑兵护送着步辇远去。慕容筝站在原地，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