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镶金的桌椅积上了一层灰尘，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整个包厢晦暗不明，像一块凝固的血迹。
他始终没有开口，沉默着从袖中拿出了什么。
光线太暗，我无法看清。
在长久的静默中，我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微妙的不安，想要出声呼唤他的名字。但元烛已经朝我转过来，黯淡的光晕里，那张面孔冰冷，毫无感情。
他静静地抬起手，将手中的东西对准我。
森冷的金属中，包裹着一枚黑洞洞的圆环。
那是一把枪。
元烛正持枪对着我。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的眉眼微微下压，纤长的手指覆着扳机。
一旦他扣下食指，子弹在电光石火间就会掐断我的气息。
我震惊不解地看着元烛，他……是想杀了我吗？
因为我无意撞破了关于他父亲的什么秘密吗……还是说他早已不是元烛？
我脑中无法抑制地闪过格洛瑞斯的传言：演员被恶鬼附体，变得行为反常亦或者，被附身的人是我……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拽入了幻觉，才会看到这样悚然的景象吗？
在极度危机的情况下，贸然动作反而更容易招致危险。
脑中残存的一丝冷静也在提醒我，事情也许不是我看到的这样。
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在缓慢用力，我竭力屏息静止，四周安静地可怕。
然而就在他即将扣响扳机的那一秒，我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有杂乱的窸窣声在门外响起，似乎察觉到元烛的杀意，那声音匆忙从门前离开。
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楼下。
我暗自松了口气，原来刚才门外有人。
元烛缓缓放下枪，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目光从我身后的门收回。
元烛缓缓开口:“它走远了，是个跛脚的东西。”然而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食指仍然搭在扳机上，戒备着随时可能返回的未知危险。
“跛脚的……东西？”
我缓缓回神，才发现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原来元烛刚刚是在保护我……
元烛颔首:“它前往演出区域了……如果很害怕，我们可以回去。”
我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蒋蕊摇头拒绝:“不行，我们不能现在放弃。元烛，我们走吧！”
元烛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只是他朝门外走去时，不易察觉地放慢了步伐。
回到观演区一楼，元烛示意我在楼梯口敛步。他朝前走了几步，垂首朝被阴影笼罩的楼下看去。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我，淡然开口:“可以过来了，它已经跑远了。”
“你怎么知道？”
“它在门外时，气息恐惧但不慌乱，说明足够机敏。从这里往下看，整个演出区一览无余，它不会选择藏身在此。”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开口，“刚才以为我在朝你开枪？”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反问，一时有些怔然，但同样也爽快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嗯，发生得太快了，我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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