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橙盘腿坐在地毯上，声音从稚嫩的童音渐渐变成清朗的少年音，却始终带着同样的热情：“我会为你种好多好多白茅草，也会一直等着你的……”
无论读过多少次，讲到结局时我们的眼眶总会一起发红。
现在想来，阿橙对白茅草的偏爱，或许就是从这本绘本开始的吧。
读完故事，我却还不想合上书页，随手翻动到最后一页——一行黑色的文字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阿橙的笔迹。
我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一字一句：‘希望我能和XXX永远永远在一起。’、‘她会为我种下一整片白茅草，在未来的每一天，她都会等着我回家。’
被岁月模糊的墨迹下，我的名字若隐若现。这是阿橙留给我的只言片语吗？指尖不自觉地描摹着那被涂抹的笔画，仿佛能触碰到他当年落笔时的温度。
暮色悄然而至，窗外的光线渐渐褪去，唯有书页上残留的余温提醒着我，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泛黄的书页上晕开细小的水痕。
若是阿橙还在，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模样？是否如愿考入了军官学校？是否还会在雨天拉着我去看白茅草？我们是否仍会像从前一样，分享每一本新买的书？
这些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蕊蕊。”
骊青大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束光穿透厚重的迷雾。
我回过头，看见他站在门框勾勒出的光影里，军装笔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不知他已在门边站了多久，那双与阿橙相似的眼睛里，盛满了说不尽的复杂情绪。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暮色如潮水般漫上来。唯有他身后走廊的灯光，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
这一刻，对他的思念与依赖突然决堤，几乎要将我淹没。
“骊青大哥。”
作为阿橙的兄长，这些年来他独自走进这个房间时，该是怎样的心情？
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幻听般期待着某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念头让我的心又揪紧了几分。
他走近几步，抬手时又迟疑地停在半空，“……你哭过了？”
我慌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却抹不净眼底的潮湿，“嗯，因为……想到了阿橙。”
他的眉眼间浮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像是沉淀多年的隐痛，又像是欲言又止的克制。那复杂而深沉的目光让我心头一颤，却又无法读懂其中深意。
我不愿让难得的重逢被悲伤笼罩，于是率先扬起笑容，故作轻松道：“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在打扫阿橙的房间，就进来看看。”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手中的绘本上。我下意识抚过书皮，解释道：“啊，还找到了阿橙最喜欢的绘本。”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是他最爱的故事。”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骊青大哥迈步向我走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岁月的回音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却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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