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视角(1)

*Every little thing that you have said and done*

*你说过做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Feels like it's deep within me*

*都深深印在我心里*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you're on the run*

*即使你行色匆匆也没有关系*

*It seems like we're meant to be*

*我们似乎命中注定*

—

其实我和她的初次见面并不在公安局的办公室，而是花州。与顾一燃初次交锋失败的那天，我没走出几步，她便出现在了人群中，小跑着穿过走廊，与我擦肩而过。

她耳下坠着长长的珍珠流苏耳坠，随着她动作摇曳生姿，颈间那一圈珍珠项链显得她格外娇贵。

那一身润红色的一字领无袖连衣长裙，在她跑动间裙摆飘舞，裙面上的暗绣同花瓣般盈跃在眼前。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馥郁的桃子香萦绕弥散，半扎着的茸卷发尾蹭到了我的手臂，像猫抓一样挠得人心痒。

她直直奔向顾一燃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用着软绵绵的粤东话在同他撒娇，亮晶晶的眸子里只倒映着顾一燃一人的身影，此刻笑得弯了起来。即便脸色略显苍白，也难掩温暖的生机。

我从未见过这样柔软纤细的姑娘，花州的风水真是养人。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也难怪顾一燃会拒绝离开花州。

—

原以为会是稀松平常的午间，门卫一通急匆匆的电话打了过来。衣着单薄的漂亮姑娘，一听到这样的描述我便想起了她，又觉得她这样娇气孱弱的的姑娘怎么只身来到千里之外的哈岚呢。我莫名嗤笑了一声，自嘲着自己对朋友妻的念念不忘。

“有姑娘找你呢，”

晓光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将耳朵凑到我的电话上，一扫方才上课时的死气沉沉，看向顾一燃的眼神都变得炽热了起来。

“说是…你妹妹。”

只有我自己能感受到这前半句话中汨汨上涌的酸意，当听到门卫后半句说到妹妹的身份，我内心生起了一丝隐秘的期待，就连话语都变得有些结巴。

顾一燃闻言罕见的失神了，我能看出他剧烈颤动的眸子，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失态地向门外奔去。

我制止住了瑶瑶和晓光准备跟上凑热闹的动作，无视他们的不满，反倒我自己追着他一同向外跑去。

顾一燃很奇怪，前半段的路跑得很快，我差点都没追上，可能看到那姑娘的身影时，他却猛然滞住了步子，变成了小跑，像是在刻意强迫自己冷静似的。

我默然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那一出不算久别的重逢。

她眼眶泛红，被冻得通红的腮边还缀着晶莹的泪珠，被顾一燃搂在怀里之后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和砖红色的帽子。

他们兄妹的感情，比我和郑南好多了。南南如果像小时候那么可爱，我也会这么对她的吧。掩去那丝奇怪的感受，我下意识去忽略脑中的疑问。

我提前他们一步回到了办公室，装作无事人一样和晓光他们打趣顾一燃，其实心思早就飞到了门口，无时不刻不在注意那一块的动静。

直到她和我握上手的那一刻，她手心冰凉，我收紧了些力道也握不住那么纤细小巧的手，再看向她清瘦的皓腕，我突然间忘记了该如何施力，生怕将她弄碎了，只能僵硬着任由她动作。

听到顾一燃提到她可能会发烧，在她与别人交谈的时候，我时不时地会观察她的脸色。褪去被冻僵的红晕后，她的脸色相较我上次见到时确实更为苍白了。

晓光最先发现了我频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当即我便知道，要大事不妙了。

“妹妹拿我们北哥当范本教教我们呗。”

生硬得不行，这小子居然还敢向我露出邀功的得意表情。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眸光温软迷茫，我的那句“去你的”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内心那抹隐秘的期待又悄然生起了，坦白地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将情绪建立在他人身上的想法，可遇见她之后，越来越无法控制。

最后还是顾一燃开口缓解了尴尬，他不软不硬的阻止又让我感受到了那丝无法描述的怪异。

我故意学得很差劲，本只想吸引她的注意，却不曾想到她竟会真的上手帮我，偶尔肌肤接触时的柔软比我想象中的更胜一筹。

我如同一部零件老化的机器，动作迟缓而又生涩，她会感觉到吗，我拙劣掩饰下起伏不定的心绪。

将她从椅子上捞起纯粹是我不假思索的动作，我明明用得是对待郑南那样相同的力度，却让她整个人陷入了短暂地悬空。在她的惊呼下，我也同样吃惊于她的过分纤瘦。

顾一燃怎么养得人这么瘦，和小流浪猫似的。

这么想着，我脱口而出了这句形容。

她瞪圆了眸子，又惊又怒。我此刻尚且没有意识到她与我日常接触的姑娘是不同的，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她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了大片的红晕，我看得愈发出神。

清浅的桃子香忽然变得浓郁了起来，我愣神的霎那，脸已经被她推到了一边，她敛着眸，炸毛了似的可爱，现下没用正眼看我。

“你不许说了！！！”

生起气来也软绵绵得像糖，带着南方腔调的一句嗔怒像极了撒娇，她大概率毫无察觉。我保持着侧着头的动作，流露出的笑意显然是有些夸张了。

这下换成张雪瑶倒吸了一口冷气，赵晓光塞进嘴里的筷子都吓得掉落在地，丁国柱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顾一燃神色复杂，却并不是看我的，而是在看她。

他们兄妹在一起时眼里似乎就只有彼此，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觉察到呢，我若有所思。

直到老舅出了声，打破了这股凝滞的氛围，我才暗暗感慨，关键时刻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