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寂

被姜小海松开桎梏时，你不敢置信地瞪望着他。这个吻降临得毫无预兆，在这道吻之前你甚至都无法从他的行径中感受到一丝情意的松动。

他却镇定如初，唯有那双闪烁着不明暗芒的眼眸不复静默。

“你……”

“要赶我走？”

你们二人同时出声。

他带着自厌的嘲讽语气刺得你不忍再提方才的那一吻。唇上的酥麻触感仍在，你确实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自若。

浪潮般的沉默狂涌在你们之间。你缩在沙发的另一角，垂头不语，姜小海未动身形，就用渺远的视线盯着黑色的电视屏幕。

只是隔着半边沙发，那段咫尺之间的距离却显得尤其漫长。

无数种复杂思绪在你脑内翻腾，过分寂静的环境令你觉得大脑紧绷，你大脑放空，几乎是顺手的动作，打开了电视。

黑屏蹦出一道闪白，电影频道里正转播着黑白电影，可你们谁都没有心思去注意画面的变化。

影片中戏剧腔的中文台词对白仍旧清晰地穿透这片无声，横落于你与他之间相隔的漫长距离。

“我以为你走错了路。”

“走错了？走错了路？狮子也许会走错路，而人的灵魂呢？”

“你骗我，布兰奇。”

“别说我在骗你！”“撒谎！撒谎！你全在撒谎！”

“不！是真的！在我内心深处我从不撒谎！”

台词所传来的剧情让你不由得抬眸，余光瞥见姜小海，他那直勾勾的眸光却像钉在了你的身上。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姜小海。这个吻代表着什么呢，如果我将它认为是喜欢的话，会不会是我太自恋了？”

你鼓起勇气，带着几分哀伤与疲惫地和他对视。他一声轻笑，淡淡地散在电影和缓的对白中。

“你第一次知道我名字时，说过要喊我哥的。”

话题跳跃得过大，你茫然的神情落在他黝黑的瞳孔之中，映出一种空白的寂寥。

“我其实也挺想知道的，我究竟有没有入过你的眼。”

他将问题的枝头反抛给你，一寸寸慢慢向你靠近。直到你散落的碎卷发被他捋起，你定定地落入他的眸底深处。

“当你哥哥还挺好的，能让你满心满眼都装着。”

“你也不用费力去那个吻代表什么，我想做就这么做了，如果你理不清自己的心，就别去管了。”

他说这话时又像是在对自己进行劝解。

距离又被拉开，变得遥远。地面与天际的交界处翻上浓墨，浮起的月光将穹顶的云映出一小片浅淡的白。

电影播了一部又一部，墙壁高悬的钟表上，时针不停转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单调声响。

你和他维持一个姿势呆坐了很久，无意间碰触到他的手时，肌肉处传来稀碎的麻木感。

姜小海许是感到你手背蹭过时传来的冰凉温度，起身去了厨房，热水注入玻璃杯中发出闷响。你刻意没去看他，缓过神时，他已将一杯热水递给了你。

“我摇摆不定，优柔寡断，你知道的吧？”

还贪心地想拥簇所有的温暖。

这样自私的你，为什么老是会被人前仆后继的给予爱呢？你不禁反问起自己。

姜小海的眸光凝注在你身上，他背对着白炽灯冷白光晕，脸上的神色忽然凝起，最终散成一道笑。

“想让我说不喜欢你？还挺会为自己开脱的。”

“那又怎样呢，果断又是什么好的品质吗，果断的人抛掉那些所谓的麻烦完全不带一丝犹豫，跟丢垃圾似的。”

他抚摸着你的头顶，将玻璃杯放在你的手里，你被他引导着喝下了大半杯，他才满意地收手。

“你不会再被人丢下的。”

你握紧玻璃杯身，抿唇轻道。

“我知道，当然不会。”

他眯着眸子笑应。

电影频道的所有电影均已播放完毕，替换掉那些演绎精彩人生故事的是一团黑白的马赛克图标，唯剩循环播放的钢琴曲，孤零零地静默着。

浓浓的困倦袭上神经，你迷矇着双眸，却聚不出一丝清醒，阖上沉重的眼皮前，你感受到自己似乎被姜小海轻柔地揽抱而起。

“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姜小海的话音遥远得在耳边飘散，像是烟尘。

什么机会，你无力地思考。

怎么会这么困倦。

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