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失去

*你若问我爱是什么 我将回答说*

*是目光 是风*

*万物诗篇的幻觉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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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夜至天明，姜小海任由你将自己蜷缩在他怀中，一刻也不曾松开。

“抱歉，让你陪我就这么坐了一夜，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你支撑起身子，对他强行挤出抹笑来。心中的空洞无时不刻都在蔓延，像是要将你吞噬似的，你试图靠做些闲事来填补。

他沉默不语，视线却不曾从你身上抽离。

—

洗手间。

镜子中倒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孔，黑色的卷发凌乱地披散，你刚泄气地垂下眸光，姜小海便出现在了你的身后。

他顺势拿走你手中的牙膏，在你的牙刷上挤出道膏体，而后又挤在自己的牙刷上，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你身后刷起了牙。

你下意识回头望他，被他推着脸颊又转回了脑袋，卷发被他的揉弄蹭得更乱，你从镜中看见他略带笑意眯起的狭长眸子。

过分的亲昵，一个毫无察觉，一个刻意忽略。

在寂寥的空白中，无论何种目的的相拥与陪伴都成了填补缺口的填料。

厨房。

你心不在焉地切着西红柿，刀口割开指尖后传来一阵刺痛。刀和砧板散落一地，发出了极大的动静。

还未等你反应过来去整理这滚落一地的西红柿块，姜小海及时的出现，见你指尖涌出的血液，拧紧眉宇，唇也绷紧成一条线。

“创可贴你放哪儿了？”

“客厅左手边第二个橱柜。”

他脸色并不是很好，你乖巧应答。

他很快便拿了医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你的面前，用堪称小心翼翼的动作，在你的指尖伤口处缠上创可贴。

你总觉得他的动作带了些卡顿，神情也罕见地出现一丝名为恍惚的裂缝。

他陷入了怎样的回忆中呢？你感到几分疑惑。

“早饭我来吧，你这样也没法儿做了。”

姜小海捻平创可贴上的凸起部分，抬起眸睨着你。

“我是不是很差劲，这种小事都没法做好。”

无法止住眼泪流下的冲动，你噙着泪光，侧开眸光，轻声啜泣。

哥哥陷入危机时，你无能为力，如今也只能呆在原地，等待着郑北的消息。

你的弱小贯穿开头与结尾，自始至终都无法离开由顾一燃羽翼构筑的温暖之地。

“被你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又有什么差劲呢。”

姜小海将指节覆上你的泪痕，轻轻拂过。

他叹息一声，话语轻如落针，又一次将你拥入怀中。

他将你心中的倾盆大雨一并接纳了。

他做饭出乎意料的娴熟，你凑上前看他切西红柿的动作，心里想什么也都不自觉地问了出口。

“你会做饭啊，经常做吗？”

“也没有，就偶尔帮我姐打打下手。”

姜小海头也没抬地回答你的问题。

到了煎蛋的时候，你没等他问，拿过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他回头看见是粉色印花波点的围裙，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你心情好上了些许，装作没看见，坏心思地替他围在身上。

眸光相汇，他看清你的笑意后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灵魂深处的那一道空白忽然流入朦胧的暖，并没有使用多余的安慰话语，仅仅只是陪在你身边，像无论风雨都驻于身后的避风港一样。

—

闲聊时姜小海问起你抽屉里和医药箱放在一起的那瓶阿普唑仑作何用处，你坦率地告诉他，这是用来缓解偶尔出现的焦虑症状所吃的安眠药。

他落在你身上的眼神流动着名为怜惜的光，你移开视线，盯着放在膝上的双手出神。

这药从四年前顾父出事之后就没断过，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噩梦般的那一天，而追本溯源，无非都是那一个“毒”字。

故此，你对毒p的厌恶并不比顾一燃浅。

“这是什么？”

姜小海拿起你摆在茶几上的黑胶唱片，这张唱片还是是前几天随着行李一起寄来的，你还没来得及回味。

“黑胶唱片，里面灌的歌应该是《In the words》”

“《In other words》……”

他将歌名反复熨在舌尖，又顺着你的语调重复了一遍。你见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便接过了这张唱片，在他跟前晃了晃。

“我很喜欢这首歌的，你也听听。”

胡桃木制的唱片机触碰起来十分柔润，你将唱片置于其上，将手柄轻轻放在唱片表面，随着几声“吱呀”的摇动，悠扬的琴声从中缓缓回荡而出。

醇厚女声反复哼吟，姜小海神色怔怔，他像先前那样再度沉入回忆之中。那回忆似乎十分遥远，短暂的一曲尽了，他仍兀自陷入回忆所带来的情绪中无法抽离。

“怎么了？”

你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他用深邃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你，你对他眨了眨眼，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你不解他眸底此刻翻涌而上的复杂思绪究竟为何，只能用惊愕不解的目光去回望。

“歌很好听……我想听你……”

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见来电显示是郑北，你颤抖着手摁下接听。

“喂，小满？顾一燃刚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现在的方位，听声儿他应该目前还算安全，你千万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啊，别让你哥回来看你心疼……”

郑北的声音像是自带安定剂般给你带来了神奇的平静，他也如你所愿将顾一燃的消息带给了你，像是带来一道光。

泪珠虽先一步掉落，可你仍颤着声线同他道了句：

“谢谢你郑北，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平平安安地回来见你。

你未尽的话相信他也明白。

电话挂断后，你埋进姜小海的怀中，泪眼汪汪地抬起脸，看着他上扬的唇角。

“我哥哥有消息了！”

“他对你很重要啊……”

他轻声问你，将你额前散乱的碎发捋顺，你没有感受到他话语中流动着悲凉的自嘲，像是不再流动的血管，干涸硬化。

“是啊，我与他之间，谁都无法承受失去彼此的后果。”

“《In other words》是什么意思？”

姜小海忽然变了话题，你略感不解，却还是作出了解答。

“是‘换句话说’的意思。”

“我想了解所有歌词的含义。”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抚上你的后颈，轻柔地摩挲，就这样微微侧着头凝视着你，狭长的眸透出的光如同一张蛛网，将你缠紧其中。

一字一句的吟唱与翻译，他有预谋地将一切吞进腹中，旋律戛然而止。

“Please be true.”的最后一个单词，仅被你发出了半个音节，便像烟般被他吸纳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