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的间隔一点点缩短，姜小海毫无预兆地凑近你，你从他眸底看到了倒映其中的自己，凑的越近，轮廓越鲜明。
温热的呼吸交融，你以为他要亲上来了，下意识后退，却猛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被他箍住了腰，进退不得。
倏忽弥漫的烟草气息萦绕着你，他将下巴抵在你裸露的肩颈处，鼻尖似有若无地蹭上你的脖颈。
你僵硬地微微低头，看到他闭起双眸，一副放任自己溺于其中的模样，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带一丝暧昧。
“没人问过我会不会痛。”
姜小海在你耳边喃喃轻语，将箍住你腰的手收得更紧，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将你圈得离他更近。
许是此刻的他披露出了你从未见过的柔软，你滞涩地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身躯，以沉默的拥抱回应。
一墙之隔的拐角另一条巷中，传来道脚步声，你下意识分出心神透过昏暗的光线，向巷口投去探究的目光。
那抹清瘦颀长的身影你再熟悉不过，即使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你也能认出那是顾一燃。
“哥哥？”
“嗯？”
你莫名其妙喊出的称谓让姜小海不解地发出声反问的鼻音。
“我哥哥在那条巷子里，他怎么来到这儿了……”
你指了指他身后，他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目光顺着你手指的方向落下，却并未收走放在你腰上的手。
你此刻正疑惑着顾一燃怎么能逛到这儿来，也无暇顾及姜小海与你之间的姿势亲密无间极了。
你向前走了几步，由于此刻背对着姜小海，自然也看不到他陡然警觉起的神情。
顾一燃身后突然涌出几个亡命之徒般凶神恶煞的壮汉，不由分说地向他重重敲出了一闷棍。
随着一声极重的闷响，顾一燃猝然倒地。
你见状瞳孔急速放大，下意识想要呼喊顾一燃，可却被姜小海一把捂住了嘴，他拽住你冲上前去的动作，将你抵在墙角。
“哥……唔——”
即便姜小海如此警觉，你们发出的突兀动静仍旧惊动了歹徒。
“砰——”
一道惊天的枪响击碎了小巷的静谧，那一枪正中墙角，极深的弹孔落入眼中，令你回忆起了四年前噩梦般的种种。
同样的情形再度发生在眼前，你依然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
你抑制不住地混身战栗，呼吸也变得毫无章法。
姜小海即刻察觉到了你的不对，他紧蹙着眉，斜睨着身后。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犹如死神的报幕，你心如擂鼓，试图尽力屏住越发杂乱的呼吸。
窒息感逐渐上涌，你紧紧闭上眼，再也无法勉力克制。浓厚的烟草气息扑鼻而来，唇上盖上一层柔软，带着烟辛的气息被渡入口中。
滚烫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死亡的窒息环绕的你毫无察觉，只觉得被困在鱼缸中的自己像是沉入了巨大的透明泡泡中。
“草，还以为什么人呢，一对儿搞对象的亲嘴呢搁那儿。”
身后那人的脚步停在不远的地方，见此场景斥骂了一声，回去跟其他人开起了荤素不忌的玩笑。
危机解除，可你的呼吸还未恢复正常。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不知道最后会滴落在何处。
姜小海让你你倚在他的胸口，他竟然是从衬衣口袋里拿出的塑料袋，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有条不紊地覆在你的口鼻处。
这一次的病发比任何时刻都要猛烈，由于你心中汹涌着巨大的情绪波动，一直翻腾的心痛绞得你根本无法定下心神，更遑论平定呼吸。
又是那股莫名令人平和的烟辛气。
唇齿间也都沾上了那抹气味，绝望窒息时的唇齿相融，似乎比起暧昧时刻的更加鲜明深刻。
时间也融化了，像是凝出了个巨大的失乐园。
宛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你呼吸渐渐趋于平稳，那吻依然不曾停止，似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以燃烧着灵魂为代价的，滚烫的吻。
不知因何流下眼泪，你缓缓睁开双眸，睫毛拂过他的肌肤，他才缓缓松开了你。
“帮我拨通郑北电话，要快点告诉他哥哥出事了……”
你垂着脑袋，哽咽着抓住他的衣襟，用抓住并不贴切，你因窒息太久而失了所有力气，现下只能靠他支撑着你软绵绵的身体，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姜小海闻言沉默地动作，凝视你的眸光遥远至极，蕴含着一丝他自己也无从发觉的深深艳羡，他唇边蓦地勾出道带着自嘲意义的弧度。
—
“你别离开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
这是你失去意识前对姜小海说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的你已经记不清他当时究竟是何神情了，只能模糊地记得个他黑色瞳孔深邃得像无底的沼泽。
眼前是你住处的熟悉布置，耳中却传不进一丝声音。满脑子的空白让你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像三年前那样，在狭小黑暗的衣柜中紧紧地蜷缩着。
“郑北已经去紧急追踪了，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你还不信郑北吗。”
姜小海坐在你床边的木椅上，递给了你一杯热牛奶。。
你没有接过，而是静默着流泪。跟四年前一样的绝望，所做的只有无力地等待，最终会等来什么呢。
最坏的那个结果你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
“噔——”
玻璃与木质桌面相碰时发出一声脆响，姜小海将玻璃杯放在了床头的桌上，你侧过一点脸，却被他一下摁进了肩头。
好像此刻只有温暖的拥抱才能缓和冰冷的绝望。
无论是谁的，只要能用温暖兜住不停翻涌的无力就好。
姜小海顺着你的发丝轻柔地安抚着，顺着凸起的脊背骨骼慢慢地抚摸着，像慰藉受伤的小猫一样的动作。
他盯着天花板，眸光像夜间月亮旁环绕的白色雾影，若即若离、遥远之至。
像叹惋，又像是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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