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骤然停步，三十匹骆驼同时发出不安的低鸣。王叔的佩刀出鞘三寸，刀身映出远处沙面的涟漪：直径丈许的沙圈正缓缓下陷，如同大地在吞噬自己的皮肤。沙粒簌簌滑落的声响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咒文吟诵声，叶枫的识海突然泛起涟漪，看见地下三尺处，某只生物的爪甲正刻着扭曲的归墟符文 —— 与剑鸣宗密室里被破坏的符文一模一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星蘅的箭矢率先破空，羽尾在阳光下划出银弧，却在即将命中时突然转向 —— 她刻意射偏了三寸。"嗷呜 ——" 沙地里冒出个圆滚滚的身影，灰粉色皮毛沾满沙粒，鸡爪般的前爪举着半截箭羽。

狸力甩头时，喉间发出类似幼犬撒娇的呜咽，圆眼睛盯着星蘅腰间的水袋，可叶枫却注意到它脊背处的毛发下，隐约有鞍具磨出的硬茧，左耳尖还有道旧伤，伤口被涂上了掩盖灵气的药粉。

"早说过是小可爱嘛！" 星蘅跺了跺脚，箭袋里摸出块肉干扔过去。狸力接住时，前爪掌心的淡金色掌纹在阳光下一闪 —— 那是长期接触土灵脉的特征，野生狸力绝无可能拥有。王叔收刀的动作依旧紧绷，视线扫过狸力尾巴根部的鞍痕："野狸力不会有这种驯养痕迹。

三日前驼队经过风蚀堡，我亲眼看见沙盗用铁链拴着这种妖兽开道，它们的爪子上都刻着追踪符文。" 老佣兵的脸上布满了忧虑，他握紧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云蘅掀开帘子，指尖掠过狸力额头的绒毛，袖中归墟玉佩突然发烫："确实，它眉间有术法印记。" 话音未落，狸力突然发出类似孩童啼哭的尖叫，转身钻进沙洞，爪子蹬起的沙粒中竟混着几片青铜鳞片 —— 那是中州玄门弟子特有的符鳞，用于追踪和传讯。叶枫注意到，鳞片上刻着的 "玄" 字印记，与他在虫洞乱流中感知到的浊气波动如出一辙。他望着狸力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警惕。

商队重新启程后，叶枫倚在车辕假寐，神识却顺着地表震动延伸。他 "看" 见那只狸力并未远去，而是沿着复杂的地下通道狂奔，爪子在砂岩上刮出火星。

半里外的洞穴深处，"报告大王！" 狸力趴在地上，前爪捧着星蘅的肉干，喉间却发出成年男子的沙哑嗓音，"那伙人里果然有羿家的两个丫头，姐姐带着归墟玉佩，妹妹的箭袋上绣着初代后羿的射日纹。"

此时，洞穴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某种蛇行生物的嘶鸣混着金属碰撞声。“玄长老果然没骗我，那就太好了····”

当夜幕降临，商队在风蚀堡旧址扎营时，叶枫注意到星蘅的箭袋突然发出微光 —— 箭袋上的麦穗图案，正与远处沙丘上的倒悬九星形成呼应。而云蘅的归墟玉佩，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纹都指向地下深处的某个方位。

大地突然发出沉闷的呻吟，沙粒如沸腾的水珠般跳跃。叶枫正闭目假寐，识海却先于身体感知到异动 —— 地表下的土灵脉正以惊人的速度扭曲，形成直径百丈的漩涡状灵场，仿佛有远古巨兽在地下翻滚。他猛地睁眼，瞳孔骤缩，看见车窗外的星蘅被震得踉跄，弓箭脱手飞出，耳坠上的银铃在剧烈震动中发出破碎般的急响，细小的银珠滚落在沙地上，转瞬被扬起的沙尘掩埋。

"地震了！" 骆驼受惊的嘶鸣混着商队的惊呼，此起彼伏。王叔的佩刀刚拔出半寸，刀身还未完全出鞘，就见远处沙面如波浪般隆起，一条暗金色的 "沙线"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 那是化蛇游动时，背鳍划破沙层的痕迹，所过之处，沙粒被震得腾空而起，形成一条蜿蜒的金色雾带。

"是化蛇！" 云蘅的归墟玉佩突然迸出裂纹，碎玉片划伤她的掌心，鲜血滴在沙地上竟凝成冰晶，丝丝寒气从冰晶中溢出，在滚烫的沙面上升起袅袅白雾。人们这才看清化蛇的全貌：豺首人面，面部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眼睛狭长如蛇，瞳孔收缩成竖直的细线；翅膀展开足有两丈宽，羽毛根部沾着紫黑色黏液，每振翅一次就卷起腐蚀性的沙雾，所到之处，骆驼的皮毛瞬间被灼出焦痕；蛇身鳞片间渗着污水，每片鳞片都足有巴掌大小，边缘锋利如刀，所过之处沙粒凝结成尖锐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