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终于绷不住,指尖戳了戳妹妹红扑扑的额头,触感如沙漠中的软沙般细腻:"小妮子倒像个卦婆。" 她望着星蘅发间别着的沙漠铃兰,那是三天前叶枫在沙丘上为她摘的,当时他踏过滚烫的沙粒,指尖划过铃兰时,花瓣竟浮现出细小的剑形纹路,"羿家祖训说,女婿要能拉动射日弓,可叶公子连剑穗都握得不稳......"
"射日弓算什么!" 星蘅抱起梁渠晃了晃,小兽的虎爪在空中划出五道残影,肉垫拍在她绣着麦穗的袖口上,发出轻微的 "噗噗" 声,"当年先祖射日时,不正是带着驯化的梁渠探查敌情?" 她忽然压低声音,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沙果,发丝间的银铃也随之轻颤,"而且我偷偷看见,叶公子袖口的剑穗残片,和祠堂里剑鸣宗祖师像上的穗子一模一样,连赤珠里的众生虚影都在轻轻晃动,就像...... 就像在诉说什么秘密。"
房内烛火昏黄如垂死的沙蚕,姜八的官靴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纹路,案头堆着半人高的账册,最顶层的灵矿税单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印 —— 那是他今早刚用偷刻的羿家印玺盖下的痕迹,印泥里混着化蛇黏液,在烛下泛着诡异的紫黑。姜喆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玄清门腰牌,倒纹麦穗在烛下泛着冷光,靴底不耐烦地敲着桌沿,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倒映出他眼底的轻蔑。
"从风蚀堡回来后,您绕着西厢走了三十七趟。" 姜喆忽然开口,腰牌在指间转出个花哨的弧度,青铜相撞声惊飞了梁上燕,"难不成那小子会从窗缝里钻出来,用眼神剜了您的心肺?"
姜八的手指抠进掌心,十年前偷刻印玺时被刻刀划破的老茧隐隐作痛:"你没看见化蛇逃窜时,肛门失禁在沙地上拖出的痕迹。" 他盯着儿子腰牌上缠绕的浊气纹路,那是玄清门邪术的标志,"金丹期大妖的灵压能让驼队骆驼集体下跪,可那小子站在车辕上,衣摆平顺得像是被归墟木灵气熨过。"
"爹您老糊涂了?" 姜喆突然直起身子,腰牌 "当啷" 砸在桌面,震得鎏金砚台歪斜,墨汁在账册上洇出个剑形污渍,"叶枫不过十六七岁,就算是个天才,至多筑基中期罢了。" 他扯出袖口的传讯符,上面化蛇的黏液还在蠕动,"师傅说过,归墟木剑气需以金丹为炉鼎,他丹田如干涸的归墟海,拿什么催动灵压?"
姜八的目光落在账册里夹着的沙盗劫案供词,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的青铜镇纸 —— 那是老族长赏赐的麦穗纹章,如今却被他翻过来压着伪造的地契:"商队三名校尉亲眼所见,化蛇是对着马车方向磕头求饶的......"
"无形灵压?" 姜喆突然笑出声,指尖划过案头的青铜铃铛,铃声里混着不易察觉的浊气,惊得窗外栖鸟振翅,"不过是哪个过路散修的恶作剧,正巧撞破咱们的计划罢了。" 他忽然凑近父亲,袖口的玄清门纹章几乎贴上姜八的鼻尖,"您不放心的话,明天我找机会去试试他。"
西厢厢房的木窗半开着,月光像匹被揉皱的素缎子,斜斜铺在叶枫膝头。他倚着雕花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残片,赤珠在掌心泛着微光,将他眼底的冷意映得更加清冽 —— 姜氏父子的对话,正通过窗缝间的沙粒震动,清晰地传入他的识海。
"测试?" 叶枫低笑一声,指腹碾过残片上的麦穗纹路,剑气顺着脉络在指尖聚成极小的剑影,精准地劈开案头的灯芯,烛火顿时爆出个清亮的光花,"想当年,哥我在和金家的人周旋的时候,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儿呢?"
叶枫看向远处,无奈道:“看来明天是要演一下了。”
次日清晨,土城的风沙尚未散尽,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檐角铜铃低鸣。姜喆捧着描金药匣穿过月洞门,匣盖上的玄清门倒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药匣底层的逆生阵符纸随着步伐轻颤,与他腰间的青铜腰牌产生微弱共振,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在西厢廊下停住脚步,望着窗纸上叶枫的剪影 —— 那道单薄的影子正对着晨光翻动书页,腕间缠着的雪白布条格外刺眼。
"叶兄可好些了?" 姜喆推门而入,松木药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浊气,如同沙漠中腐尸的气息。他刻意将声音放得温软,指尖却在药匣边缘摩挲着化蛇鳞粉,"听闻你在沙漠中遭了大罪,小弟特地带了玄清门的金创散,对跌打损伤最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