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兄?" 叶枫的呼唤惊飞了竹枝上的流萤。男子猛地抬头,手中琴弦 "铮" 地绷断,却在看清来人时眼眶发红。他起身时铠甲发出轻响,腰间悬着的不是长剑,而是柄缠着麻布的断刀 —— 正是半年前边关之战中,为保护百姓而折损的 "鸣鸿刀"。
"叶兄!" 夏兴的声音带着哽咽,冲过来时带起的风掀动叶枫的衣摆。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少年在月下拥抱,叶枫触到他后背的铠甲下,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凹凸的疤痕。
"那日一别,竟在这神山重逢。" 叶枫拍着夏兴的肩膀,忽然发现他鬓角竟有了星点白发。夏兴松开手,目光落在月瑶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位是......""月瑶,我的...... 朋友。" 叶枫耳尖微烫,月瑶却大方地行了个礼。
夏兴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袖口停留半瞬,忽然低叹一声,指尖抚过断弦的琴:"咱们先进屋再说。" 说着他便带着叶枫二人进了竹屋。
松脂火把在墙角噼啪爆响,火星溅落在炭盆里,将夏兴的影子投在结着冰花的窗纸上,像具被浊气啃噬的残破铠甲。他突然抓起酒勺往粗陶杯中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案上,洇湿了半幅用人血绘制的边防图。那是他在昏迷七日的船舱里,用指甲在青布上刻下的边关布防图,每个据点旁都用凝血点着弟兄们的姓氏:李青、张猛、王二柱...... 三十六个红点,如今只剩他掌纹里的三个。
"世事无常?" 夏兴的笑声混着龙葵酒的苦涩,"叶兄可知道,我部的箭矢为何总在射程减半时炸裂?" 他扯开左袖,月光漏进窗缝,照亮小臂上纵横的箭伤,疤痕下隐约可见游走的青色纹路 —— 那是被 "血锈铅" 侵蚀的灵脉,"不是箭杆受潮,是箭头淬的是制造处浊矿里提炼的毒铅,遇敌时炸成齑粉,遇己则顺着伤口啃噬灵脉!"
叶枫的酒杯在掌心骤然发寒,竟与项云的黄家账本重叠。他想起那些用朱砂圈着 "制造处特供" 的采购记录:"你以为是制造处偷工减料?" 他的声音低沉如坠深渊,指腹碾过酒杯边缘的剑穗纹,"那些泛着紫斑的铠甲,是大夏四卿之一黄家的庶子黄贱督办的。因为此次事件,那些人要包庇黄家。而你们只能是牺牲品。"
夏兴的瞳孔骤缩,记忆如利刃割开结痂的伤口。突围那日的暴雨里,都尉张猛的铠甲突然增重百倍,整个人被压得跪倒在泥地里,商军的马刀落下时,甲胄内侧的 "忠君" 四字竟渗出黑血,与张猛眼中的不甘一起渗入泥土。如今想来这"忠君"却是一则笑话。
他猛地将酒杯砸向炭盆,陶片在火星中飞溅:"所以他们要将贪墨军资的罪名扣在我头上?那些为了保护国家阵亡的兄弟们,全成了黄家账本上用朱砂划掉的 ' 损耗 '!"
叶枫从纳戒中取出半块染血的调令,"这是黄贱写给监军的密信," 他将信笺推到夏兴面前,后者看见 "借商军之手除患,灵脉由施家回收" 的朱笔批注,每个字都浸着松烟墨,"他们用你们的败亡做幌子,实则是为了掩盖大商向施家输送三千灵脉的真相。前方将士的生命,只是这些所谓的仙门世家利益交换的工具!"
夏兴盯着信笺,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 "忠君" 二字上。他想起回大夏那日,刑部大堂的 "明镜高悬" 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尚书大人拍着他的肩膀说 "夏将军且放宽心",袖口却露的苍玉扳指,那是施家内门弟子的信物:"原来从接掌军队开始,我们就是棋盘上的弃子...... 连铠甲里的生魂咒,都是为了给施家的血阵充能。"
"时代的巨轮......" 叶枫凝视着炭盆中即将熄灭的炭火,忽然想起在土城看见的场景:穿着破甲的老兵在街角乞讨,妇人抱着夭折的孩子跪在祠堂前,香灰落在 "保境安民" 的匾额上,"不是个人能阻挡。"
“但总有人要做撬动轮轴的楔子。”夏兴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寒夜里突然燃起的火炬。他从怀里掏出半片残破的竹简,上面用焦墨画着山岳的图案:"岳武穆就在做这个楔子。" 他的指尖抚过模糊的笔画,"他在东山招募义士,组建能与浊世抗衡的岳家军。"着夏兴又眼神暗淡了下去。继续道:“可是加入岳家军要求很严格。是需要参加上界妖域试炼才可以。可惜我没有名额。”
叶枫听闻,从怀中取出青铜令符:"这个好说。剑鸣宗每年有三个特荐名额,我可以带你去,而且老萧也去,他已经在姑苏城的渡口备好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