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只是突然变坏?不,她一直都是个烂人
“阿九,你随便说一个理由,哪怕是一个拙劣的我都会相信你”
训练馆的灯光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冷白,晃眼,照得地板上的汗渍像细碎的星。樊振东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半瓶没拧开的矿泉水,瓶身被捏得发皱,冰凉的水珠渗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像他此刻没什么道理的心慌。
墙上还挂着几年前的合照,他站在最边上,努力挺直了背,眼睛却忍不住往中间瞟。中间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姑娘,扎着高马尾,球拍往肩上一扛,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阿九。那时候大家都叫她阿九,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叫家里最受宠的小妹妹。张继科会把毛巾甩在她头上,然后在她气鼓鼓瞪过来时摸她的头说“行了行了,哥错了”;马龙总把自己的护腕递给她,看她手忙脚乱缠不好就无奈地叹气着接手;许昕最爱干的事就是藏她的水瓶,看她叉着腰找刘诗雯和陈梦告状,然后两个姐姐一左一右把她护在身后,对着许昕连说带比划,她就躲在后面,冲许昕吐舌头做鬼脸,眼睛弯成月牙,亮得能映出整个训练馆的光。
那时候的阿九,是真的好。她会蹲在地上给第一次进一队紧张到发抖的他系鞋带,会在他输掉比赛躲在器材室掉眼泪时,塞给他一颗水果糖,坐在旁边不说话,就陪着他。“樊振东,”她那时候声音还带着点奶气,却说得无比认真,“你跟我配混双吧,我跟主管说,你一定可以的。”后来他真的和阿九一起站上了混双赛场,每一次抬头看,都能看到她在旁边用眼神鼓励自己,即使输了一球也会安慰自己不急。他跟在她身后喊“姐姐”,像只摇尾巴的小狗,觉得只要有她在,什么都不怕。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那段视频开始。画质模糊,却清晰地拍到阿九站在楼梯间的高处,穿着时尚的外套,和赛场上那个穿运动服的姑娘判若两人。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声音细碎地求饶,阿九脸上是那种张扬又带着恶意的笑,脚尖碾着地面,像在看什么有趣的把戏。评论区瞬间炸开,“乖宝宝”、“妹宝”的标签被撕碎,取而代之的是“霸凌者”、“双面人”。
紧接着,更多的“料”被挖出来。有人拍到她深夜从酒吧出来,烟雾缭绕中夹着烟,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纹身图案。曾经被她护在身后的“白月光”形象,一夜之间碎得彻底。球迷们不敢相信,那些和她称兄道姐的队友们,眼神里也多了复杂的情绪。张继科不再摸她的头,马龙递护腕的手停在半空,许昕没再逗她,陈梦和刘诗雯看她的眼神,带着痛惜,却也有了隔阂。
训练馆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阿九回来的那天,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追着她,像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樊振东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他几乎是拦在了她面前,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阿九……姐姐……”
他看着她,试图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找到一点过去的影子。“那些……那些都不是真的吧?”他屏住呼吸,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诉我,只要一个理由,哪怕是骗我的,我都信,我无条件信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卑微的祈求,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周围很静,能听到空调运行的嗡嗡声,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阿九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没有愧疚,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她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几秒钟的沉默,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臂,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啪嗒。”
是矿泉水瓶掉在地上的声音。樊振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个曾经会回头对他笑、会说“樊振东一定可以”的姐姐,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有人说,阿九是他们早期的白月光,干净、明亮,照亮过那段枯燥的训练时光。可白月光碎了,掉在泥里,被踩得稀烂,露出了底下不堪的模样。只是偶尔,在深夜加练完的路上,樊振东还是会想起那个扎高马尾的姑娘,想起她塞给他的水果糖,想起她信誓旦旦的“一定可以”。
只是现在,那束光,彻底灭了。训练馆的灯依旧冷白,照得他影子细长,像心里那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