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
——没有系统,没有前生,只是个普通人的明臆会是怎样的结局?
...
想要破除汪家的控制,破局之人就不能思维定式,所以吴邪被培养成了现在的模样,保留他性格里的天真,由这份天真将事情引向未知的结局。
不完全可控,完全不可控。
因吴邪的不可控性,吴家为保证他的安全,也是为了计划能顺利执行,为此,吴家做了很多准备。
寻找与吴邪思维相近的人,提前试验,以便及时调整计划。
以替代者的选择为基准,修改吴邪的前路。
吴三省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孩子是他们家选出来的,最接近吴邪思维模式的人。
吴邪的思维习惯是吴家刻意培养,才养的出来,而这个孩子,跟吴邪的思维习惯重合度居然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就连不同的那百分之十,都像极了吴邪,像极了他们期待中,抹除了一切思维惯性的吴邪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人二哥到底是怎么培养的?
这一刻他对自家二哥的绸缪帷幄深感敬佩,甚至他心底难以抑制得升起了几分畏惧。
在二哥身边他倒是见过几回这个孩子,对于这个孩子的身世,二哥那边对外说是捡来的孤女,可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就好像他们不该那么生疏。
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从他的脑海里诞生的一样。
如果不是确定人是二哥送来的,那这个孩子就算是再像小邪,也决不能留。
“三爷,墓门开了。”
“嗯。”
听到手下的人回话,吴三省下意识就去看那个小姑娘的表情,恐惧忐忑,还有一些就连他也不清的东西。
很正常的反应。不管她是什么来路,至少在现在他能确定她是无害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吴三省拍了拍明臆的肩,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这样宽慰一下这个小朋友。
“走吧。”
“别担心,不会有事。”
这句不会有事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事,墓地环境多边,谁也不能保证一切。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明臆本来有些紧张,听到吴三省说话,她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手,对着吴三省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
“那我们走吧。”他还在等着我们。
手下的人在前面引路,明臆就跟在他们中间向前。她年纪尚小,在一堆人里只能看见个忽隐忽现的小影子。
吴三省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明臆有一刻的失神,他在想刚才那个笑,明明她笑得很灿烂,可直觉却告诉他她在哭。
吴三省没有太在意,毕竟相较于这个孩子的意志,他更担心他的侄子吴邪,他们家的那个小朋友还在等他。
想通了这一点,吴三省几步跟了上去,近距离观察明臆可能会有的反应。
面对这座未知的古墓,明臆是被其他人护在身后。
她的身手在这些专业人士中实在是不够看,顶多也就是比完全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警惕一些。
为了比较吴邪的反应,即便她说吴二白的孩子也不能提前训练。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复,无论是她还是吴邪。
直到找到那个最后的答案,这一切才能真正结束。
...
一次又一次的不停重复,一天又一天的光阴轮转,时间不停往前,三年时间悄然而过。
在这三年时间,明臆走过了大大小小几十座古墓。
这样短的时间,是用无数的鲜血堆砌而出,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拖着无数人的尸体在向前。
不断的重复让人变得麻木,明臆没有意识到身边人逝去到底有多痛苦,直到吴邪深陷局中,直到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葬身地底,她惊觉原来他们都没得选。
在亲眼看到那个从最开始就在保护自己的人,为了救自己而死去,明臆有些恍惚。
一直到出了墓室再次看到天空时,明臆望着那蔚蓝的天才松了口气,可转眼蔚蓝的天空就被血色笼罩,明臆突然有些恶心,她跑到一旁吐的昏天黑地。
撕心裂肺的恶心感笼罩了她全部的心神,让她几欲崩溃,只有喉头传来的灼烧感能为她稳住几分理智。
她后知后觉,到这时才发现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痛苦,那吴邪呢?他又会怎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她和吴邪又做错了什么?
明臆看着青绿的地面,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再也看不清那代表生机的绿色,周围的一切都在失色,她不再拥有春天。
无论是她还是吴邪,无能为力都是他们必须捱过的槛,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舍弃心中的不忍,才能为了保护最后的人,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对向自己,对向敌人。
吴家人从来心狠,用感情困住了他们的一生。哥哥,若是你知道了,会哭的吧。
别哭,我会跟你一起承担。
他们的一部分自我随着死去的人被一起埋葬。
在这里,没有对错,也没有输赢,每个人都是输家,他们只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留下仅剩的人。
...
在这几十座古墓中有个很特殊的地方,
张家古楼。
那里,是明臆的最后一站。
也是最简单最痛苦的一站。她不再需要深入,只需在外围摸一遍,即可完成任务。
这对已经走过无数墓穴的明臆来说再简单不过,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地方,出了最大的问题。
明臆站在墓室阴影中,看着周围一个接一个死亡的人有些无措。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所学,所有经历,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只记得哭泣。
分不清对错,只记得那个最后的人需要保护。
明臆远比吴邪狠心,也远比吴邪懦弱。
即便最开始他们最是相像,可随着经历的不同,最终他们演变成了不同的样子。
明臆没有救下所有人的能力,也不剩多少善心,在有限的选择内,为了那个唯一的人,她选择了献祭其他人。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只有作为影子,才能真正隐在黑暗中,不被发现。
...
出了张家古楼后,明臆回了杭州。只是作为影子她无法出现在阳光下,她的归处只有阴影。
因为明臆的决定,此次下墓活着回来的只她一人,这样的不留情面的冷血令吴二白勃然大怒。
暗室祠堂。
明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垂着头不知表情。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吴二白。
“明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那些人都是吴家的老人,要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死在墓里,那是他们活该。”
“可他们是学艺不精吗,明臆,你做了什么?”
“你动手绝了他们的生路,他们最信任的你!”
“绝了他们的生路!你可真是好样的。”
吴二白的质问没有让明臆有丝毫动容,明臆想站起身却被一棍打在膝弯,咚的一声,明臆被压着再次跪了回去。
明臆表情不变,拂开两侧压着她的人,自己单手撑地跪直了身体,目光毫不躲闪地望向吴二白,她的生身父亲。
或许是她此刻的眼神太像她的母亲,那样坚定的怨恨,真的很久不曾见了。
看着明臆的眼睛,吴二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难得的怀念让他暂时软了语气。
“明臆,你这么做让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明臆笑得一脸天真,却一步也不肯退让。
“那你想过我们吗。”
“我想应该是想过的,你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吴二白,父亲,你有想过吴邪吗。”
一字一顿,用最温软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只是那把软刀子指向的是明臆自己。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她也不打算自取其辱,只提另一个人或许更能让他心软。
明臆跪得笔直,从来骄傲的人却在此刻弯下了腰一头磕在地上,只求对方给那个人一次选择的机会。
“爸,我求你,帮帮他。”不要放任他不管,不要让他那么绝望。就算非他不可,那你能不能帮帮他,别让他一个人。
面对明臆的服软吴二白没有丝毫表示,对于这个要求,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吴邪不经历那些,这盘棋就没办法继续下,那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死一般的寂静,一声轻笑打破了明臆最后的希望。
“明臆,你该庆幸你是为了吴邪,不然现在你就不是跪着这么简单了。”
对于那些人的死吴二白其实并没有多生气,做他们这一行的,存亡绝续再是常见不过,死了也就死了,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这次突然发作也就是想借机看看她对小邪到底在意到了什么地步,现在看来一切顺利,剩下的就看小邪自己和她能走到哪一步了。
她还太小,只有爱支撑不了她走到未来,还是恨好,有恨就能活下去,小邪才能活下去,只有这样,吴家才能继续。
走到这一步,谁都没得选了,错就错了。
孩子,是吴家对不起你们。
已经发生的无可挽回,只希望未来你和小邪能真的逃出这任人摆布的命运。
吴二白看着地上晕开的血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盯着明臆的发顶看了许久,看着他的孩子一点点放弃他们,看着他的孩子被仇恨浸染,看着她放弃所有希望,彻底绝望。
就这样最好,面对谁都不要心软,不择手段去争你要的东西。
暗室被再次打开,来人带来的消息却让明臆更加痛苦。
“小三爷来了。”
吴二白让手下人将明臆扶了起来,
“要看看他吗?”
“不了。”
明臆低着头不让其他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若是没有这一遭,她会很期待跟那个人见面,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至于现在,算了吧。
明臆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任谁都看不出她的心意,只是嘶哑干涩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