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改26

滕翳纱算是直接被黑瞎子给拎到吴邪面前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黑瞎子，还有被拎过来的滕翳纱，吴邪一脸诧异，这怎么来得这么快，黎簇那边可是刚被他忽悠走。

黑瞎子现在不想搭理吴邪，把人递给他就去一边养神去了，天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滕翳纱和吴邪都摸不着头脑，两人面面相觑，吴邪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他怎么了？

滕翳纱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奈，不知道。她就是套了几句话而已，既然他愿意说，那也不能算是她套出来的。

他愿意答她也就接着往下顺，他们又不熟，能聊什么，就扯了几句蒙古曾经显赫过的家族，毕竟她也就对这种东西了解一点。

滕翳纱被吴邪带到了一边，他虽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隐隐也有些猜测，小朋友别的不行，戳人心窝倒是一戳一个准，吴邪摇了摇头，她这天赋点的地方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黑瞎子那里还是留给他一点空间，让他自己消化掉那些情绪吧，他对现在的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凑上去除了再给他扎一刀，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了。

将人领到另一处空间，吴邪抬起滕翳纱的手腕冲她挑眉，“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

滕翳纱也不扭捏，反正此处无人，她很自然得拉着吴邪坐了下来，将自己缩到了他的怀里，吴邪也不阻止，就这么任着她闹。

将头靠在吴邪肩上，闷闷的声音从吴邪怀里透出来，“吴邪，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会让我跟着黎簇一起离开。

不过现在看来，她在他心里好像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黎簇离开了。在黑瞎子带她来这里的路上，她看到了黎簇留下的记号，那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代表安全和分头行动的记号。

吴邪不清楚她的心理活动，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给不了她什么安慰的话，事实确实如她所说，只是时间有点分别，不是现在，而是在黎簇回来以后。

假话他不想说，真话，他说不出口。他能做的没有什么，能给的就更没有什么了。除了一句毫无用处的对不起，他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他想给，也没有什么能给她的了。小朋友，你说你多倒霉，偏偏碰上的是我一无所有的时候。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只要你能在汪家活下来，不论你出来后还会不会回来，都会给你。

接下来的时间吴邪说了很多，从他的现在一直说到曾经，如同一潭死水的现在和明媚天真的过去，个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独享。

滕翳纱很安静地缩在他怀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这样陪着他，同他一起去看过去的跌宕起伏。

临了，吴邪沉默了很久，许久之后滕翳纱听到他说，“滕翳纱，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好。”，她没有问是什么事，总归是他想要的，她不会拒绝。

吴邪的过去很长，也很短，长到他不知道捱了多少个无望的日夜才走到今天，短到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草草说完。

黑瞎子来到吴邪身边时，滕翳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下意识打量了她一眼后他就收回了视线，一句话不曾多说，只是那双墨镜下的眼睛却是多了点探究。

这沙漠啊，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今天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竟然在这黄沙之中还长出了真心。

他真的去而复返可不单单是为了救她，要是单是为了救她，王盟和吴邪谁都可以，他还得要教她一些东西，不然他就跟着黎簇一起走了。

原本吴邪提起刑讯逼供的手段他还有些不明缘由，可那点疑惑在看到这丫头看着吴邪的眼神时他就懂了，吴邪这是想保下她。

原先瞧着她是个眼里不容人，万事不入心的骄矜冷清的性子，没想到她看着小三爷时会是这种眼神，这个样子去了汪家那就是送死，光是审查的第一关她就过不了。

小三爷这情债是越欠越多，债台高筑了。

黑瞎子教滕翳纱的东西很简单，催眠加脱敏，于意识昏沉时突破她的心理防线，用意识崩溃的痛苦来抵消她对吴邪这两个字的反应。

心理暗示合条件反射，以后她听到吴邪这两个字就会下意识想到痛苦，用这种方式来斩断汪家窥探她内心的可能。

要黑瞎子说，这丫头也确实是个冷清性子，通俗点来讲，就是没有同理心，什么事都不能激起她心里半分波澜，或许有时候面上能瞧出几分焦急，可她那心里确确实实是没有多少动容，唯有吴邪能让她有点反应。

一潭死水里出现了圈圈涟漪，如何不引人注目，小三爷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两天的时间，连续四十八个小时不曾间断的审讯，各种细碎又磨人的精神折磨，她从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让她看不到一点希望，在那段时间里，她不止一次后悔喜欢吴邪。

可是每当她看到吴邪那双眼睛时，她又总是一次次沦陷，反复的折磨，反复的拉扯，无一不在催生她对他的恨意。

可是这恨比爱还难摆脱，它竟然拉扯着那份稀薄的喜欢生出了一种她还不懂的东西，她说不出那是不是爱，只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浓烈的感情了。

两天的时间结束，黑瞎子拍了拍吴邪的肩就离开了这里，黎簇那里还需要人盯着，这两天是王盟在盯着那边，可黎簇回去之后，有些事情还得他来。

为了防止滕翳纱因为意识崩溃而自残，她的身上被绑了束缚带，吴邪刚解开束缚着她的带子，她就因为脱力软倒在他身上。她没有经过训练，两天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

滕翳纱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能依靠着吴邪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就连呼吸都是微弱，吴邪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双眼里死寂一片，让人看了只觉得心凉。

他知道她没了力气，所以后续的收尾就打算等她缓缓再做，她没有退路，就算再疼也是要走的。是他断了她的后路，可这生路却要她一人去蹚。

是他不好。

张大佛爷在古潼京投入不少，尽管这里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被废弃，可是内里的设施齐全，放在现在也不算落后。

一处废弃的房间内，滕翳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吴邪坐在一侧，盯着墙面上的挣扎血痕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到这一步，他要做的事已经不剩多少，有她在，黎簇那边就有牵制，其它方面也都在按部就班地往下推行，一时间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视线不自觉的飘到滕翳纱身上，最终停在了她被纱布包裹的手腕位置。她已经睡了三天，却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担心吗，或许吧，他也不清楚。

走到她身边，拆开纱布给她换药，一道鲜红的伤躺在冷白的皮肤上，比这严重的伤他见过很多，其中不乏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即便是这样，即便早已习惯，可再看到身边之人受伤也还是觉得刺眼。

他什么时候能真的保护得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呢，小哥，胖子，小花，黑瞎子，王盟，黎簇...还有她，太多人，他还是谁也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陷越深。

谁都不应该过得这么苦，可是谁都没能逃出这个漩涡，他不信这世上有长生，可就是这么点虚无缥缈的东西毁了所有人...

“小朋友，你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跟这些东西毫无关系的人，你能活下来的，对吗？”

吴邪还是在出神，那句轻声的呢喃仿佛从未存在。他并不需要回答。

世事无常，还是不要期望太多，免得世事不尽如人意，怨怼横生，让人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