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叹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也没打算跟它们正面硬刚以身肉搏,拔出腰间藏着的枪瞄准就开,本也没有几只的狼在吴邪手下都没撑过一刻钟。
他们的战场不大,吴邪想着闲来无事,就将几只狼的尸体给拖到了一处,排排躺放好,手指轻点,一,二,三,四,齐了。
眉尾微扬着,分明恣意妄行却觉无辜纯良,好一个衣肉玉面狐。
吴邪拍了拍手上沙尘,提着手里的枪就要走,没想到临走却听到了一声低声呜咽,闻声看去,一只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原是还没死,吴邪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有些疑惑。
走近去看了看,发现它虽还没死却也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了。
05年以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这会儿不知道是又犯病了还是怎的,竟然有点不太想走。
吴邪一屁股就坐了回去,也不管对面那只狼想要扑上来咬断他喉管的凶戾眼神,慢条斯理地燃了支烟,他也不抽,拿在手里看风将手里的烟支越吹越短,看燃尽的烟灰随风飘逝,看飘起的烟雾四相溃散。
直到第四支烟燃尽,灰烬随着风落在手上,燃尽的余灰仍有温度,烫醒了那个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人。那只狼也终于支撑不住,拼着最后的力气向吴邪扑来。
听到动静的吴邪翻身后撤,身体避开了来自那只残狼的攻击,视线却还是飘忽的,好似还未从太虚幻境中清醒。
这只狼的生命到了尽头,一击未中彻底没了力气,呜咽了一声就魂归西天,这声临终悲鸣可谓是哀切非常,将吴邪作为一个人的怜悯之心给勾回了些。
吴邪抬头向四周看去,满目黄沙,倒是不用费力挖坑了,回车里拿了把工兵铲,回来将这只狼和其它已经死去的狼拖在一处,不一会儿就堆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沙包。
吴邪嘴里叼着根烟,撑着工兵铲在一旁靠着,正想出神的间隙突然想起在来的路上曾见过一颗歪脖子树,准确来说也不是一棵,是好几棵长到了一起,因为长得奇形怪状的他还特意停下去看过,他记得那里好像有一棵长得扁的,拿来当墓碑应该不错。
说干就干,吴邪开车回了记忆里的地方取了一截枯木,虽说形状不太规整,但是削一削也不是不能用。
吴邪边削还边跟一旁的沙包坟堆念叨,这沙漠里的树长得都不太规整,这一截还是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几位狼兄弟将就一下啊。
好不容易将碑削完了,吴邪将碑插到地里,又点了三支烟插在碑前,打算离开。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际线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光,他也该走了。
临走吴邪还叨叨了一句今天运气不错,没遇到什么邪门的事儿,不成想这话不说还好,才刚说出口就是异变突生,这下好了,看情况不出意外是要出意外了,吴邪顶了下腮边软肉,一时无言。
随着天边日光渐起,凡是被日光照到的地方突然涌出了一大片磷火,一眼望不到头。吴邪瞅了瞅自己站的这位置那真是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呢,就好在他距离火焰还有一定的距离,不好呢,就不好在他的车已经在火海里了,大部分的物资和装备都在车里。
但是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也没空纠结这种东西,吴邪抹了把不过愣了下神就被火燎到的眉头和额发,拔腿就跑,不料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没跑出几步就精准掉进了一个深坑,掉下来的瞬间吴邪还在想,他这不比导航精确,精准踩坑。
幸好这个坑的高度不算太高,吴邪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卸了力后就站了起来,这么突然掉下来没有防备疼是一定会疼的,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除了掉下来的时候被沙土糊了一身,其余的倒没什么大事。
刚才拍干净的沙尘这会儿直接沾了满身,吴邪沉默着在原地坐了会儿,才又有了动作。
沉默的时间并不是因为他被这堆土搞崩了心态,但是吧,他的心态确实是有点崩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就是路过都能掉进蛇坑啊!
吴邪向后退了两步,在他四周的坑洞底部的蛇就向前游了几步,吴邪停下,它们又向前游了几步,吴邪往前了半步,它们又向前游了几步,吴邪撇了撇嘴,默默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还想试探的脚。
看了眼四周,发现四周几个方位有异,挑了个离他最近的也是没有蛇的一处走近,近看才知这是扇石门,只是因为切割细致,两扇门相触之际严丝合缝,才叫人离得不远却看不出异常。
吴邪摸索了一阵,终于在脚下找到了机关,但是对于这个机关是用来开门的,还是用来放蛇的,吴邪尚不可知。
回首看去,面前这几个异常方位前都没有蛇涉足,可在这几个方位的交汇处却又盘踞着不少的蛇类,有蛇和没蛇的地方只一线之隔,以那条线为界,两方泾渭分明。
可在他掉下来后,这个平衡好像被打破了,其它几个方位仍然泾渭分明,但是他所在的这里已经有不少的蛇越了界,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被摔懵了没有看清,这会儿倒是看清了却也已经失了先机。
看着还在不断向他靠近的群蛇吴邪舔了下干裂的唇角,血腥味一下涌上舌尖,与群蛇一同爬到了他的眼前。
数不清的蛇盘旋成圈将吴邪困在其中,逼着吴邪不得不做出选择,侧身相望,看着身后光滑到苍蝇来了都得劈叉的石面,吴邪想他又不是壁虎,上不了天,那能怎么办,入地呗。
好在兵工铲没丢,他跑路时都还带着,挖洞挖出去也不是不行。吴邪看了眼石门,想着大不了他进去以后不深入就是了,躲开这些蛇他就开挖。
既然做了决定吴邪也不墨迹,立马去转地上的阵盘。
地上的机关并不算复杂,只是个墨家机关术中常见的玄机八卦锁,不过这个是改良加强版的,由原本的两对锁扣加到了八对,多了一重保险。
但是解法并没有怎么变,只要让这个锁转起来,利用旋转产生的离心力将里面的锁芯甩到锁扣内部就可以了。
机关虽然简单,但想要让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玄机八卦锁在一个狭小下沉的格子里转到能甩动内部锁芯的速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吴邪觉得这附近应该还有别的可以辅助开门的东西,但是他现在已经没空找了。
都不用抬头,吴邪就已经可以看到各种颜色的辣条奔他而来了,对此吴邪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去扭动手下的锁扣。
好在他废了大力气的结果还是喜人的,吴邪看着向两侧夹缝退开的石门快步走向门后,站在门边一边拿出一盒火柴试验门内的空气含氧情况,一边试探性地等着看这些蛇能不能进到门内。
见这些蛇竟然真的停在了门前,吴邪疑惑的蹲下去看,发现门槛内外都撒着些灰白色的粉末,之前因为这些粉末的颜色与周围的石壁门槛什么的颜色太过相近,他还以为只是灰尘。
隔着手套捻了点门槛上的粉末,没看出是什么,而他又闻不清什么味道,吴邪想了想,拆开手套的一部分拿来擦了下地面,手套里面用来隔绝毒性物质的银丝部分肉眼可见的变黑。
单是摩擦就让银制品变成了黑色,砷化物,或者硫化物?也可能都有,他记得毒砂就是在内蒙古一带经常有产出的一种矿物,旧时称砷黄铁矿,是最常见的砷矿。
高温形成的毒砂富含砷,低温形成的富含硫,是制取砷和各种砷化物的主要矿物原料,古时制取砒霜就是常用这种东西,所以中国古时也称其为“砒石”。
这东西是可以干扰蛇类的感知的,搞清楚原因的吴邪随手拍掉了手套上沾染的毒砂粉末,站起身去观察四周,意外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之前所想的墓葬之地,而是一处古时遗迹。
意料之外的发现一下就拉低了危险的阈值,给吴邪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分析。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遍布着大量的白色蚀刻花卉,且通道内里的地面石灯与青铜制式的壁灯规律性交错排布,还有地面上那历经多年却仍能看出是织金的羊毛地毯,无一不在说明这处遗迹的特殊。
沙漠气候干燥,这里又是深埋于地下,不受潮气侵袭,这让这些的天然的纤维制品得以保留下更多细节。
吴邪弯腰抻起地毯的一角掸了下表面浮灰,褪去灰尘遮盖的地毯显露出了部分原貌,卷焰花与盘蛇纹的复杂纹样交相延展,细密地排列在地毯边缘,并由此为基础,向着内里中心处扩展细化,逐渐演变成一幅巨型的卷草花纹图。
这样复杂的地毯图样就是放在生产力发达的今天生产也是不易的,更何况是在生产力完全依托于人力的古时候。
这样品相的东西,还有那繁复到看得人眼花的纹样都不是寻常百姓所能用得了的。
还有这四周通道上刻印的蚀刻雕花,精巧灵动,雕工不俗,视线所及之地一路延伸过去不曾断绝,这么大的工程量所耗费人力物力不知几何,其中涉及的财权之力绝非寻常人所能掌握。
结合这里的大致位置和这条通道里的器物纹样来看,他所在的这处遗迹大概率是西夏时期某座重城的中心宫殿所在,但不是王城重地。
西夏时期正式被定为王城的只有兴庆府一城,也就是如今的银川一带。
还有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王城的地方,西夏陪都,西平府,在如今的灵武市一带。无论哪一个都跟他所在的位置对不上,王城是不用想了,不过军事重镇还是能想一想的。
当年的西夏凉州,也就是现在的甘肃武威,从武威市区民勤县境内出发,距离腾格里沙漠边缘才不过几十里。
传说在西夏灭亡之际蒙古军队攻破兴庆府时,有西夏王族试图沿着腾格里沙漠东逃。
蒙古军队虽说占领了腾格里沙漠及其周边区域,但沙漠本身的环境太过恶劣,资源不足,蒙古军队不可能深入驻扎,更遑论大规模驻军。
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沙漠水资源稀少,反抗者进入其中能不能活的下去都是问题,蒙古军队只要控制了诸如绿洲,商道,还有驿站这些战略节点,就算是有人能活下来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所以这附近还真没有什么大规模正规军的威胁,若是当年真的有西夏王族活了下来在此扎根生活,这个可能性并不小。
只要能在这片沙漠内里能活下去,真要发展存续下去甚至是向外扩张都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到了北元时期,腾格里沙漠就逐渐脱出了蒙古的掌控,到那时候距离西夏灭亡也不过才过了一百多年,如果真的有西夏王族活了下来,以那时西夏王族的旧望在这里建立起一座城池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这里的建筑制式也不是依照陵墓而建,原不是什么大墓,怪不得门口的机关那么敷衍,也就是看着唬人,用于威慑的形式意义远大于其实际使用的意义。
摸清了这地方底细的吴邪撇了撇嘴,有点不可置信自己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把他一个土夫子后代放在一处古时宫殿的废弃遗址里,这跟老鼠进了米缸有什么分别。
向前走的时候吴邪随手摸了下身边的墙壁,一个暗格突然出现,一条繁复华丽的黄金项链瞬间砸到了吴邪手上,这份过于实诚的见面礼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吴邪给砸了个踉跄。
看着自己脚下这条因为太重而掉到地上的黄金项链吴邪罕见的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看看地上的项链又看看自己的手,吴邪满眼迷茫,怎么都不能相信都这样了自己都没碰到机关。
不解的吴邪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从最开始一进来时就中了幻觉,不然刚才那种被火烧被蛇追的他才是常态吧,这突然的平和反而让他觉得不安,总觉得怪怪的。
吴邪对于危险的触角向来敏锐,但是这种直觉在这里失了效,这座宫殿的范围不算太大,粗略地走下一圈也不过才两三个小时,其中有部分是被埋在地下的城池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