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专注纸上的内容,倒没有防备进来的人。
“不错,是晏宗主亲自交给我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禁失笑,接过那张纸说道
“晏宗主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放心,我不会修习魅术。不过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擅长此术的人,我知其心法,便可早加防备。”
听人提起昨晚,整个人立时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羞到红透,指端微颤,纸张飘落在身边,手忙脚乱捡起那页纸,折好了塞进怀里,语无伦次开口
“你,你听说什么了……”
一直认为李秋宁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没想到她会拿那份心法。
“李小娘子并非习武之人,晏宗主也说过,这心法是他独创,霸道至极,她若贸然习练此心法,轻则筋脉受损成为废人,重则命丧当场。”
耳垂给人蹭的微痒,不自禁地颤抖一下
“别闹……我在想,她要这张纸有何用,难道她能在浣月宗众门人的眼皮底下将心法送出去不成?”
“美人哥哥是不是昨晚和他荒唐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陵拥着他坐下
“她自然是要给北牧送好处了,心法她修习不了,但魅术可以,这不需要什么基础”
他托腮看着沈峤,笑了声
“我家美人哥哥好单纯。李秋宁虽说是浣月宗书房打杂,但有些东西还得是她去买,她自然会趁此机会把那心法交给接头人了”
顿了顿
“若北牧人得到这心法,怕是如虎添翼了。北牧那便走的就是霸道刀道,浣月宗弟子也习的刀,两者不相冲”
万没料到此事居然会被他知晓
“你都知道了……”
沈峤真恨不得在桌案上找条缝钻进去。比起自己的事,更担心李秋宁会把那张纸送到敌人手里。
“北牧亡我华夏之心不死,这页纸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北牧人手中。”
如此看来,他和晏无师都清楚李秋宁的动向,倒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要跟着李小娘子找到接头人,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思绪百转,沈峤忽然想到了一件顶要紧的事,微蹙起眉,回头望向他说道
“你和晏宗主可千万要小心提防,李小娘子若真的学会了那套魅术,再以此接近你二人……岂不是危险的很?”“美人哥哥这是在担心我吗?”
谢陵直接忽略了他口中的‘晏宗主’,握住他的手双眼炯炯的看着他,喜爱的很
“李秋宁接近我作甚?又不是我伤的她,她想报复自然找那个姓晏的去了”
谢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美人哥哥,不管他好不好?他对你那么坏,还强行与你双修。我知你心里是讨厌他的,我也讨厌他,狂妄不说还傲娇,活该他受报复”
“你说谁活该受报复?李秋宁学了魅术又如何,北牧学了刀道又如何?本座都能轻松化解,实力不过尔尔,事倒是挺多”
晏无师办完事回来之后就看到谢陵握着他的手,面色一瞬间冷了几分
“把你的狗爪子给本座拿开,阿峤不喜欢与不聪明的人玩”
两人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打起来
沈峤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认真解释
“我担心她会对你二人不利。北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定是不择手段。”
说话时,不经意抬眸,竟见晏无师走进房间,而面前的谢陵还在侃侃而谈。他心头发急,抬手想去制止却还是迟了一步。
果然,这些话都被晏无师听的明明白白。拍了拍谢陵的手,火速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起身劝说道
“晏宗主,谢郎君,李小娘子随时都可能外出,若让她离开这座宅院可就麻烦了。以贫道之见,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拿回心法,或者咱们也可以另编一份假心法,拿它替换李小娘子手里的那份。”
“已经出去了”
晏无师缓步朝沈峤走近,抬手拍在他肩膀上,用力几分力把他重新按了回去
“坐好。你腰不痛了?”
此话一出,身旁的谢陵立马坐不住了,晏无师抬眸看去,满脸得意
“怎得,昨夜颠倒鸾凤许久,他腰疼的起不来身,难道本座说的不对吗?”
两人互怼了几个回合,谁也不让谁,总算在一声中停了下来。晏无师坐回沈峤旁边
“我让玉生烟跟着了,至于北牧,呵…狐鹿估已死,其余人不值一提,无论是谁,本座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肩膀吃劲,当即又坐回了软垫上。
“别,别说了……”
腰疼事小,听他主动提起昨夜,脸上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眼看两人又有要开打的趋势,赶忙转移话题
“李小娘子既已外出,咱们可得快些截下心法才行。”
沈峤捧起茶壶,倒上两盅茶汤,分别递给他二人,只盼这茶汤能消一消他们的火气。
“有玉郎君跟随,此事想来是妥当了,也是该让北牧人长个教训。”
他想起客栈中李秋宁纯真无邪的笑脸,不免又动了恻隐之心,试探着问道
“待此事终了,不知晏宗主打算如何安置李小娘子?”
晏无师端起一杯茶小抿了一口“勾结北牧,欲对中原做不利之事,你觉得…如何安置?”
谢陵顺着话道
“杀了,或者活埋”
这次他并没有反驳,反而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的因果。阿峤…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别开李秋宁老实巴交的样子,实际心中的府邸很深,甚至比北牧人更难对付。不然,你觉得…她一个小娘子,如何跟着上了年纪的人,经营这那家客栈?………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为何无一人挟持他们二人,洗劫钱财?反而只有不明所以的混混敢来?”
晏无师饮下那杯茶,抬眸朝沈峤那边看了过去
“你还是经历的太少,给你看看她的真面目你就知道了。去吗?”
在沈峤看来,李秋宁只是个不谙江湖事的少女,她也曾读书认字,有些个见识,但也仅此而已。因此听二人打算处置了她,下意识就想求情。
“我只是觉得,她身为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谋生已十分不易,或许是被北牧人欺骗了也未可知……再说那客栈掌柜,难道不是她父亲么?”
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发颤。回想当日在客栈,李秋宁口口声声管那掌柜叫“爹爹”,晏无师要带她走时,她还说要先拜别爹娘才能动身。难道这一切全是假的。
沈峤握紧茶盏缓缓放在桌案上,面色微微泛白
“既然如此……走罢,我也想瞧一瞧她的真面目。”
“我知你接受不了,可真相就是如此残酷,就好比郁蔼勾结北牧人,夺你掌教之位一样。哦…对了,我应该告诉过你吧?郁蔼对你下毒,害你与昆邪对战时落败,他成功的坐上了掌教之位。而且你失踪了这么多天,他可从未派人找过你呢”
晏无师含着几分看戏的神色看着沈峤,负手在人面前踱步
“沈峤,你看看你,从堂堂玄都山掌教,一朝落败连废人都不如,你心不痛吗?你自己都这么惨了,你还想替他人求情?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忽的抬手掐住人的下颚,眉色间染上几分怒意,手指不断用力,似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本座就带你见一见,这世上的人心善恶”
晏无师松开手,揽住人的腰利用轻功缩短时间来到李秋宁与北牧汇合的地方,站在屋檐上,指尖抵在人的要穴处令他恢复正常视力,伴随着魔音摄心
“你只需要看着,其他的不需要你做。看看你坚定的人心本善,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