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马嘉祺睁开眼睛,发现许愿已经醒了,正支着下巴看他。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一片黑色的丝绸,眼睛里盛着温柔的笑意。
"早安。"她轻声说,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马嘉祺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感受她温暖的肌肤贴着自己。昨晚的激情过后,许愿像只餍足的猫一样蜷在他怀中入睡,而现在她又恢复了活力,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不累?"马嘉祺挑眉,故意逗她。
许愿的脸立刻红了,把脸埋进他肩窝,"嘉祺!"
马嘉祺低笑,享受着她害羞的反应。这半年来,许愿在床上已经从最初的青涩紧张变得逐渐放开,但事后依然会害羞,这种矛盾的反应总是让他欲罢不能。
"我有个想法。"马嘉祺突然说,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我们移民加拿大吧。"
许愿抬起头,眨了眨眼,"加拿大?"
"嗯,温哥华。我在那里有房产,环境比北京好,适合生活。"更重要的是,远离刘耀文,远离所有可能触发许愿记忆的人和事。
许愿几乎没有犹豫,"好啊,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马嘉祺胸口一暖。如此简单,如此干脆的信任。他收紧手臂,吻了吻她的发顶,"不问为什么?"
许愿摇头,"你决定就好。"
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每次都能让马嘉祺既满足又隐隐不安。他低头看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疑虑或勉强。她是真的全心全意信任他,依赖他,爱他。
这种认知让马嘉祺喉咙发紧。他突然想起刘耀文曾经得意洋洋的炫耀:"那蠢女人什么都听我的,我说往东绝不往西。"当时他觉得刘耀文恶心又无聊,现在却真切地理解了那种扭曲的快感——被一个人无条件爱着的感觉,确实令人上瘾。
"我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出轨。"马嘉祺突然说,声音低沉,"我母亲从二十层跳下来,就摔在我面前。"
许愿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打断他。
"我父亲很快再婚,后来又离了,再娶,再离..."马嘉祺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现在这个,长得像我母亲年轻时候。"
许愿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温暖。
"我变得...不太正常。"马嘉祺自嘲地笑了笑,"偏执,控制欲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停顿了一下,"这样的我,你害怕吗?"
许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马嘉祺几乎要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为什么要破坏这完美的早晨?为什么要冒险?如果许愿因此害怕他,疏远他...
"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许愿轻声说,双手捧住他的脸,"我的嘉祺。"
马嘉祺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纯粹的心疼和怜爱。她叫他"我的嘉祺",仿佛他不是什么心理扭曲的怪物,而只是一个需要被爱的普通人。
一股陌生的热流涌上眼眶,马嘉祺猛地将许愿按回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瞬间失控的表情。他从未向任何人坦露过这些,包括刘耀文和严浩翔。那些黑暗的记忆和扭曲的心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用完美的外表和优雅的举止。
而现在,他就这样轻易地剖开自己最丑陋的部分,而许愿...许愿只是抱紧了他,像拥抱一个受伤的孩子。
"饿了吗?"许愿最终打破沉默,声音轻快,"我去做早餐。"
马嘉祺松开她,点点头。许愿跳下床,随手套上他的衬衫,光着脚跑向厨房。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她的大腿,阳光透过布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马嘉祺靠在床头,点了支烟,看着许愿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哼着歌,动作熟练地打蛋、切面包,时不时回头对他笑一下。这个画面如此温馨,又如此虚幻——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梦境,随时可能破碎。
早餐是简单的煎蛋、培根和烤面包,配上一杯鲜榨橙汁。许愿坚持每天亲手为他做早餐,说这是"妻子的义务"。马嘉祺从未纠正她——他们其实并没有结婚,甚至连正式的订婚都没有。但许愿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自然而然地扮演着"马太太"的角色。
"尝尝今天的蛋。"许愿期待地看着他,"我加了点牛奶。"
马嘉祺切了一块送入口中,确实比平时更嫩滑。"好吃。"他由衷地称赞。
许愿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她总是这样,为他一点小小的肯定就欣喜不已。马嘉祺突然想起刘耀文醉酒时说过的话:"那女人傻乎乎的,我随口夸她一句能高兴一整天..."
当时的马嘉祺嗤之以鼻,现在却真切地享受着这种纯粹的爱意。只是...这份爱原本是属于刘耀文的。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脏,让嘴里的食物突然变得苦涩。
"怎么了?"许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马嘉祺强迫自己微笑,"没事,想到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许愿点点头,没有多问。她总是这样,从不过度探询他的私事,给他足够的空间。这种体贴本应让马嘉祺放松,却不知为何让他更加烦躁。
吃完早餐,许愿收拾餐具去厨房清洗。马嘉祺站在门口看她忙碌的背影,突然问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吗?"
许愿回头,水珠溅在她的手腕上,"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马嘉祺走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不觉得我奇怪吗?告诉你那些...黑暗的过去。"
许愿关掉水龙头,转身面对他,"每个人都有过去,嘉祺。重要的是现在。"她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而且,我爱的是全部的你。"
马嘉祺的心脏猛地收缩。爱。这个字眼如此轻易地从许愿口中说出,却重若千钧。他低头吻住她,近乎凶狠地掠夺她的呼吸,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份爱是真实的。
许愿柔顺地回应,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当马嘉祺终于放开她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我上午有个会议。"马嘉祺声音沙哑,"李老师下午来上课?"
许愿点头,"嗯,他说今天教我静物水彩。"
马嘉祺捏了捏她的脸,"好好学。"他犹豫了一下,"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有个应酬。"
"少喝点酒。"许愿自然地叮嘱,就像说过千百次一样。
马嘉祺的胸口又是一阵刺痛。这句话...太熟悉了。在另一个时空里,许佳也曾这样对刘耀文说过。现在,这句话属于他了,却像是一件偷来的珍宝,随时可能物归原主。
公司里,马嘉祺心不在焉地听着部门汇报。他的思绪不断飘回早上的对话,许愿的眼神,许愿的触碰,许愿那句"我爱的是全部的你"...如此真挚,如此纯粹。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马总?您的意见?"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嘉祺回过神,"按计划进行。"他看了看表,"下午的行程取消,我有私事。"
离开公司后,马嘉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城郊的一处墓地。这里埋葬着他的母亲,那个在他十岁那年从二十楼一跃而下的美丽女人。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泛黄,但母亲温柔的笑容依然清晰。马嘉祺放下白玫瑰,轻轻擦拭碑上的灰尘。
"我遇到一个人,妈妈。"他低声说,"她...很特别。"
风拂过墓园,带着初春的寒意。马嘉祺想起母亲生前最后的样子——躺在血泊中,眼睛半睁,仿佛在质问这个世界。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相信爱情,认为那不过是弱者的幻觉,是愚人的游戏。
直到许愿出现。或者说,直到许佳出现。
那个傻乎乎爱了刘耀文七年的女孩,眼里盛着全宇宙最纯粹的光。马嘉祺第一眼看到她就感到恶心——怎么会有人如此愚蠢地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有人如此践踏这份爱?
而现在,那束光属于他了。通过最卑劣的手段,最精心的骗局。
"我可能...爱上她了。"马嘉祺对着墓碑坦白,声音几不可闻,"但她爱的是我编造的那个人,不是我。"
没有回答,只有风吹过松枝的沙沙声。
回到家时,许愿正在画室里专注作画。马嘉祺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才轻轻敲门。
"嘉祺!"许愿惊喜地转身,脸上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你回来好早。"
马嘉祺走过去,拇指擦掉她脸上的颜料,"画的什么?"
画布上是一幅静物水彩——花瓶里的向日葵,色彩明亮大胆,笔触却细腻温柔。
"李老师说我进步很快。"许愿骄傲地说,"下周要教我人像呢。"
马嘉祺心头一紧。人像意味着更多的观察和记忆训练,他不确定这是否会触发许远潜藏的记忆。
"怎么了?"许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
马嘉祺摇头,"没什么。"他指了指画,"很漂亮,像你一样。"
许愿的脸立刻红了,这种青涩的反应让马嘉祺忍不住吻她。当他退开时,许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我爱你,嘉祺。"她突然说,声音坚定而清晰。
马嘉祺僵住了。这是许愿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三个字。在芬兰时,她更多是用行动表达爱意,很少直接说出来。
"再说一遍。"他哑声要求。
"我爱你。"许愿毫不犹豫地重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很爱很爱你。"
马嘉祺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许愿身上有颜料和阳光的味道,温暖而真实。这一刻,他几乎要相信这个谎言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晚餐后,许愿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枕着马嘉祺的大腿。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音量调得很低。马嘉祺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思绪飘远。
加拿大。是的,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在北京多待一天,就多一分风险。刘耀文虽然现在颓废不堪,但万一哪天他振作起来……
马嘉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扯痛了许愿的发丝。她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醒来,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更紧地抱住他的腰。
看着许愿毫无防备的睡颜,马嘉祺突然想起那个雨夜,许佳跳海前的眼神。那么绝望,那么决绝。如果许愿恢复记忆,她会再次用那种眼神看他吗?还是会更加憎恨他,因为他不仅伤害了她,还偷走了她的记忆和自我?
手机震动起来,是移民顾问的邮件。加拿大那边的文件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的最终确认。马嘉祺回复了一个日期:两周后。
两周时间足够他处理好北京的资产和事务。然后,他会带着许愿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在那里,许愿可以永远做他的完美爱人,永远不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
马嘉祺低头吻了吻许愿的额头,她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希望那梦里没有刘耀文。希望那梦里,只有他马嘉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