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辍学

早上，阿特被天亮醒了，特母早早的起床在厨房忙活着煮米汤，阿荣和阿香也醒了，拿着碗在饭桌上等着米汤。

阿特起床后，先去洗手台上洗漱。院外，王婶家的鸡昂昂的叫着。阿特洗漱完后来到了厨房，特母煮好米汤，端出来，热气腾腾的米汤香扑鼻而来，阿荣和阿香早就等不急了，嚷嚷着要吃。阿特站在桌子边上，帮阿荣和阿香盛米汤，特母也拿碗给阿特盛一了碗说“阿特，你先吃吧，今天星期一，你还要去上课呐”。

“嗯，好，阿妈”阿特说完坐下，拿起碗把米汤喝个干净。特母见他这么快就喝完了，便拿起锅勺，问他“你要不再喝一点”阿特见快要到锅底的米汤，摆手说“不了，阿妈，你喝吧，我先去收拾书包了”说完一转头跑回房间去。

阿特回到房间里，拿起放在竹床旁边的书本放进书包里。收拾完书包后，阿特便出门去上学。特母看到阿特从房间里出来，急忙喊他等一下。阿特见特母叫他，便停下脚步，转头问“阿妈，怎么了”只见特母急冲冲的去厨房拿出了一个旧的铁皮饭盒和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来到阿特身边塞给他说“饭盒里面是米汤，袋子里是酸菜，是我今天早上去找仔子妈要的一点，不多，你省着吃”阿特接过饭盒说“好，阿妈”说完打算出门，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特母见他不出门问他“怎么啦，是还有什么落在家里面吗？”“没有，阿妈，我就是想问打工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阿特回答。特母听了无奈的说道“没想的怎么样，怎么样今晚再说吧，你先去上学”说完便推他去上学。

阿特转头出门上学了。来到学校，班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要到齐了，同桌胡文友早早的来背书学习，见阿特过来，便把书挪到一边去，让阿特坐到座位上。

上课铃响了，阿特打开书包把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班长起头读书，“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李工这时急匆匆的从教室外面跑过来，坐到位置上，一坐下便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的衣服还乱乱的，额头出有一大块红印和乌青。阿特见他跑过来，脸上还挂了彩转过头担心的问“你怎么了，这么着急过来”李工喘着气回答说“今天早上命衰，遇到了马候带着几个混子，和他们干了一架，结果又遇上了班主任”说完，班主任就来到门口，盯着李工叫他出来，李工听见班主任叫他，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阿特走出去，阿特看班主任死盯着李工，便可怜的看着李工说“去吧，老师叫你，保重”说完目送李工出教室门口。班主任见李工出来，阴着脸转头吩咐了几句，便和李工离开了。

阿特继续坐好读书。早读下课后，阿特拿出数学书做题，同桌胡文友去了班长那里讨论题目。上课铃声响了，数学老师来了，阿特看着门口，李工还没有回来。上课了，阿特坐好认真听讲，过了一会儿，下课了，李工才回来。

李工气哄哄的走进教室，一进门就火急火燎的收拾书包，一边收拾一边说“老子不读啦，不读这死书”说完，便引得班里的人纷纷侧目。阿特见他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气问说“你怎么了，老师和你说了什么啦”。

“没什么，就是和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老子不读啦”说完收拾好书包打算走人。刚背好书包，李工就想起来对阿特说“对了，班主任那个老公鸡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你去吧”说完就走出教室，阿特听了快步也跟着出教室，边走边说“诶，你等一下啊，李工，一起，顺路”。

阿特和李工走到办公室附近，李工推了推阿特说“你走吧，我往那边走了”说完就打算离开。阿特见他要走，叹了口气进去办公室了。李工见他进去了，打算回去，可转眼又想到了什么，便又折返回来，蹲到办公室的小窗边。

阿特进了办公室，找到班主任。班主任见他来了，抬起头，用手扶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从桌子的旧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纸说“刘特，你这学费得交了吧，再不交这学期的学费，这走着走着，学期就没了”。阿特听了，脸上不自觉的难为情说“老师，我过几天就交，我阿妈最近厂里没工了，我阿妈拿不出钱来，但是我会交的”说完红着脸底下头。班主任听了抬眼蹬着他，笑着说“你会交的，你这都第几次啦，上个学期的钱也是，这个学期的钱也是，刘特啊，不是老师说你，这钱呐是要交给学校的，交钱读书，交钱读书哇，你要是交不起钱，就甭读啦，早点辍学打工去吧，学校现今交不起学费的都辍学去啦”说完就撇嘴转头过去。“是，老师，我知道了”阿特低着头小声说。班主任见他这个样子，不耐烦的说“行啦，把这学费表拿回去吧，给你阿妈瞧瞧，叫她赶紧交学费，再不交你就别读啦”说完把表扔给阿特，摆手叫他出去。

阿特捡起表，走出办公室。刚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蹲在窗角的李工，李工看到阿特发现了自己，站起来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阿特拿着手里的学费表，走在走廊上，李工见阿特走了，也小跑的跟了上去。走了一会，快到教室门口了，阿特转过头来说“你刚刚是不是都听到了，李工”李工见阿特问他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我就听了一点，不多”阿特听完李工的回答，转身就要进教室，李工见阿特要进去，以为他要生气了，赶忙拉住他说“哎，我就听了一点，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本来打算走了，但是我又想到了班主任那个老公鸡，然后我就又折了回来，毕竟你之前也帮过我嘛”李工说完眯着眼讨好的看着阿特。

阿特看了看李工，又看了教室门口，没有回答李工。李工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小声的问“那班主任这么说，你怎么办啊，以他那样子说你，你今天不交学费，这课你怕是上不了了，你等一下怎么办”

“我不知道”阿特看着教室惆怅的说。李工见他难受，便拍了拍他说“要不，我和你先回去？”“行”阿特回答说。“那我和你先进去收拾书包吧”李工拉着他的手臂说。“嗯”说完便和李工进教室。

回到教室，阿特和李工一起收拾书包，旁边一些同学见了好奇，坐在位置上的伸着头去看，有些还在一边议论，李工听了有些烦躁，转头过去说“说什么呐，有本事过来说，再说给你一拳”那行人听完，就不再议论，都散开去做别的事情。阿特收拾好书包后，便和李工出了教室。

阿特和李工出了校门，走在回家的路上。阿特低着头走着，李工跟在他后面，到了一个路口，李工实在是忍受不住他这样，便开口叫他“诶，刘特，你……还好吧”“嗯，还好”阿特闷声回答说。李工见他兴致缺缺的，便走过去搂着阿特的肩膀说“哎呀，大不了去打工嘛，是吧，再说了现在打工的也不少的哇，人还赚的不少呢”阿特听了，停下脚步，转头过来看着李工说“李工，你之前和我说去美国打工的事情，还算数嘛”

“算啊，怎么不算！你要不说我都想说了，我这次说不读了，就是打算去美国打工的，我之前就和我舅他们说好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去美国打工还能赚大钱呢，我才不在学校受那个老公鸡的气”李工激动的撇着嘴说。

“那我想跟你一起，我也不想读了”阿特看着李工说。李工听完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不读了，真打算不读了？”

“嗯，不读了，没钱读，我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也要读书了，读那么多书以后也是要工作的，我还不如现在去呢，年轻能干的”阿特认真的说。

“那行，那我和你说好啦，明天中午咋们一起去美国！晚上回去我就去和我舅他们说，再加你一个，咋们两个人也有个伴，嘿嘿”李工笑着拍着阿特的肩膀说。说完就和阿特揽着肩膀，一起回家去了。

走到下个路口处，阿特和李工分别分开，阿特家在东边处，李工则要往西边走。分开过后，阿特便自己走回家。到了院子门口，特母也在这时骑着自行车回到院门口。特母看到阿特，立马刹车停到他跟前问“你怎么这个时间就回来了，你是身体不舒服嘛？”说完一脸担心的看着阿特。“不是，阿妈，我没事”我们先回家再说吧”说完便拉着特母回屋子里。

阿特拉着特母回到家里，放开手后，阿特的手心变得湿答答的，是母亲的汗。阿特又随着手看向特母，特母的头发像是被雨淋了一样，湿湿的。可是今天并没有雨，是万里晴空的天气，阿特看着母亲，心里很是心疼。特母放好自行车后转过头来问阿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回来啊，是身体不舒服啦，过来让阿妈瞧瞧”说完便伸手要摸他的额头。阿特看到特母伸手过来，忙压住她的手说“不是，是老师说不交学费，让我回来了”说完把学费表递给特母。特母接过学费表难为情的说“这个，阿妈最近还是没有凑齐，要不，你回去再和老师说说，最迟下个月，阿妈肯定能凑够”。

“算了，阿妈，我不想去读了，我想去打工”阿特叹了口坐在椅子上说。

“那怎么能行呢，要读书的呀，走，我跟你去和老师说”说完就要拉着阿特走。

“阿妈，算啦，我不想读啦，读书出来也是要干活的，阿荣和阿香今年也要九岁了，这个年纪的早就读书了，他们两个现在连一年级都没读”阿特说着甩下特母的手坐下。

特母听了瞬间就红了眼，她转过头来问“那你不读书？你干嘛？去那里打工啊？”

“我去美国，和朋友一起”阿特回答道。

特母听了深深的叹了口气，便去了厨房。阿特见特母没有答应他，也跟着去了厨房，特母见他进来和他说“你去外面把阿荣和阿香叫回来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好”阿特回答道，转身出门去。

厨房里，特母洗米煮了米汤，生火放汤锅在灶里煮，转头要想煮菜，放好水后，看着盆里的昨天和前天剩下的一点青菜，特母忍不住，失声的流泪。门外，阿荣和阿香开心的和阿特说话，特母听着门的动静，立马抬手三两下的把泪抹了，专注的洗菜。

阿特把阿荣和阿香带回来后，便进厨房帮忙。特母洗好菜后，阿特便伸手过去拿，放到铁锅里炒。特母见阿特炒菜，就转头去看米汤，两个人就这样专注着自己的事情不说话。

菜炒好后，阿特把它盛起来放到盘子里，端出去。阿荣和阿香闻到菜的味道，纷纷丢下玩的小木棍，跑到饭桌前坐下，特母也在这时把米汤端出来。阿特帮特母盛米汤给阿荣和阿香，特母也拿碗舀了一大碗给阿特。阿特盛完之后就坐下吃饭，特母也坐下吃饭。饭桌上除了阿荣和阿香在嚷嚷，没有人说话。

吃完饭后，特母收拾着桌子，阿特帮忙在厨房里洗碗，几次阿特想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起。特母收拾完桌子后，就带着阿荣和阿香回床上睡午觉去了。阿特见特母睡觉了，也不好意思去床边问她，就也去自己的小竹床上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下午，阿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暮色了，阿特看着天色快速起身，发现，家里没有人了，特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阿特起身后，马上来的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阿荣和阿香也在着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就叫着说饿了。阿特看他们两个说“饿了，哥哥现在煮饭”“好”阿荣和阿香回答说，说完便乖乖的在饭桌边上玩。

特母在这时从外面骑着自行车回来，车上挂着一个黑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颗大大的青白菜。阿荣和阿香看到特母回来了，便都跑过去，阿香过去抱着特母的腰，阿荣去扒自行车上的袋子，看是白菜就兴致缺缺的走了。

特母停好自行车后，左拿到菜，右手扒开阿香的手，笑着叫她去一边玩。特母拿菜进入厨房，对阿特说“我来吧，你出去和看着他们两个，我做菜”

“好，那阿妈，我先煮好饭再出去”阿特回答说。

“行吧”特母回答，说完转头去洗菜。

阿特煮好饭后，便把饭拿出去，陪两个小孩玩。特母煮好菜后，端出来，大声说“开饭啦，过来吃饭”阿荣和阿香听了声音，扔下手里的石头，跑到餐桌前坐好，阿特也走过来坐好。特母拿碗给他们各自盛了一碗饭，饭因为米放的少了点，所以稀稀的。阿荣和阿香看着饭，立马就端起碗来吃，阿特和特母看着他们两个也笑着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特母带着阿荣和阿香去洗澡，阿特则是在厨房里洗碗。阿特洗完碗后，回到房间的竹床，阿荣和阿香早早的洗完澡了，正坐在床上玩木棍。特母见阿特进来，便说“阿特，你和阿妈来一下”说完特母站起来出去。

阿特跟着特母来到饭桌前，特母看着他说“阿特，这钱你先拿着吧，这是阿妈下午去给人做散工的钱，你不是要去美国打工嘛，我听人说，美国比北京还远，还要坐船，你拿着这钱，打工吃饭的时候去那吃点好的”说完就把这一沓皱皱巴巴的钱递给他。阿特看着特母递来的钱，摆手的看着特母说“阿妈，你给我这钱，阿荣和阿香怎么办”。

“阿荣和阿香的，我还有留着”说着又递给他。

阿特看着特母递来的钱，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那阿妈，你是同意我去美国啦”

“嗯，快把钱拿着，你去美国打工要勤劳，要多干活，多注意身体，别和人起冲突，能干多少就做多少钱，家里还有阿妈呢，实在做不好了就回来啊，孩子”特母嘱咐着阿特道，说着说着又红了眼。

“好，阿妈，我知道了”阿特见母亲红眼，握着特母的手，点头说。

“快把钱拿着吧，好孩子”说完特母便塞到阿特手里。

阿特接过母亲手里塞的钱，把它放到书包里。特母见阿特放好钱放心的和阿特说“那阿妈就先回去哄阿荣和阿香睡觉了，你收拾一下衣服什么的，美国远，多带件衣服去”说完便回床上了。

特母走后，阿特在竹床边上收拾着衣服，把它们都放进书包里，还有母亲给的钱。收拾完后，阿特躺在竹床上想着，明天就要去美国……不知道美国怎么……之前自己也只是在课本和报纸上看过美国，看过美国的自由女神像，听说过美国很有钱……阿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