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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街道静悄悄的,连平常的猫叫狗吠也没有,空旷得叫人心里发悚。
几声玻璃瓶滚落击打地面发出的“当唧”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但除了这几声外,再无一点动静,就好像往一潭死水里投掷一枚石子,激不起水花。
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从小巷中拐出,踉踉跄跄地拐上了街道,嘴里不知还在咕浓什么。
天外残月映出隐约的清冷幽光,月光白中透青,洒在死寂的道路上,洒在神志不清的酒鬼脸上。
街道好像格外长,长得看不到尽头,无限延伸了似的。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别的,酒鬼眼里的世界扭曲得厉害,一晃眼,周围迷雾四起,罩住了他整个人。
待雾散尽之时,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唯有转角处的酒瓶在月色下闪着诡异的光…
窗外枝叶稀稀落落,连鸟儿都不肯在这儿停留,翅膀掠过树梢,徒留一道剪影。
窗内挤挤攘攘留了六七人,或焦躁地踱步,或低头沉思,或…睡死了过去。
看装饰,这大抵是一间旅馆房间。
房中人从刚进来时的懵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视野向下,便可以看到地上趴了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尸体脸色青紫,身体扭曲至畸形,脑袋旋转到将近180°,两只手还放在脑袋两侧、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要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他双眼死死瞪着,看起来格外瘆人。
这就是强闯的后果。
众人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再着急也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去开门,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相比于其他人,床上这位就显得镇静多了,因为在这十几分钟里,他根本就没醒过。
众人在懵逼,他在睡;众人在吵闹,他在睡,众人在思考,他还在睡。
估计他是在睡梦中就被搞到了这里,
近看,他的下半张脸全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子浅浅擦着眼,碎发轻轻盖着眼,看不清。
“艹他奶奶的,莫名其妙把我们弄来这里,又不说干什么,“一个鸡窝头男人边踱步边叫骂,“知道我叔是谁不?信不信我分分钟把这给砸了…”
其他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鸡窝头只顾一个劲地疯狂输出,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眼神。
“瞎叫唤什么”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终于忍不了了,厉声打断了鸡窝头的话,“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什么都不清楚就敢在这乱叫,你确定这里就是现实吗?你确定这里所有人都……”
“是真正的人吗”还没说出来,所有人都一片死寂,因为整个房间都回荡着男孩咯咯的笑声,阴森森又格外清晰。还伴着几个简短的词汇,”…勾住形…一根根…飞机…巧手儿”声音幽幽飘远,却环绕着所有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往那扇紧闭的门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所有人的鸡皮疼瘩都被吓起来了,刚刚还自信发言的鸡窝头这会儿正半槛不尬地往裤子上擦着手上的冷汗。
门没什么动静,反倒是床上这位被“笑”醒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半睁着眼扫了一眼这满屋的人。
其实他的动静不算大,只是现在屋里的人被吓了一回。敏感了些,齐刷刷地回头。
还在床上的纪景:“…早,”嗓音里带着睡意未消的低哑。
其他人的眼神好像是在看鬼。
纪景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不是吧,他不就是熬夜打游戏晚睡了点吗?不会这么快就猝死了吧,怎么都看着他,是他死得太难看了吗?不过这好像不是他房间,这些人他也一个都不认识。
纪景悄摸摸地揪了一下大腿肉,痛。
看来还没死。
不过他怎么在这,不应该在他自己的床上吗.
还没等他不过完,就有鬼来敲门了。
“咚咚咚”三声,每一下都像打在屋里的人的心上,没有人去开门,外面的“人”却不肯放弃,又是“咚咚咚”三声。
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已经快哭了。
门内门外就这么对峙般得僵持不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的纪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打开了门,与刚要转头离开的江隽打了个照面。
江隽看见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异色。
纪景倒是挺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哈喽?”江隽没有回应,目光微微向后瞥,落在了纪景身后的一窝人上,一屋子人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想问却不敢开口,眼神里带着怀疑.
纪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果断开口:“你是人吗?”江隽的目光转向纪景,眉心紧锁,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人”本人还没吭声,身后一屋子人已经被问沉默了。
这么直接的吗?!
要真是鬼,这么直接激怒他,他一气之下,他们所有人不就都遭殃了吗?
有的人已经默默开始挪步,小心翼翼,准备趁其不备,立马关门。
江隽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只是身形一偏,纪景顺着方向看去,便看见了 缩在门外角落里颤颤巍巍的一团人,大致数一下,七个。
两边还在僵立着,“不是人“阵营中突然听见一声叫喊,“哥!”,接着一道人影嗖着弹了出来,直接弹进了敌方阵营。
“周枍,”谢栩安看着旁边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的某人,“你怎么也在这?”
“我也不知道啊,就早上去学校,路上突然起了好大的雾,不知不觉就到这儿来了。”周枍边说还边伸手比划,比划完了又继续扒着谢栩安的胳膊,“还有”周枍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谢栩安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微微偏头,方便他说话,结果周枍偷偷在他耳边说:“还有刚刚的声音真的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摔地上去了。”谢栩安:……
就在他俩说悄悄话的时候,两堆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两个身上。
周枍也不尴尬,反而高高兴兴地打起了招呼.”嗨!我叫周枍,这是我哥,他叫谢栩安.”
这一出“兄弟相认”的戏码倒是让这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至少确定了对面的是人,而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两派人就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汇在了一起,结成了一只十五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下了楼,楼下汽车的鸣笛声让众人从这虚幻中窥得一丝真实,抬眼去望,却连汽车尾气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