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构造和现实中的并无区别,却莫名让人感到一阵空茫荒凉。
楼下空地上除了大部队外,只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面对面坐着,他们的噪音传过来,还伴着咯咯的笑声,他们在唱歌,他们唱:
翻翻翻花绳,绕上手指打好结
拉住线,勾住形,翻的花样真逗
你翻一个大鸡爪,我翻面条一根根
你翻一张大渔网,我翻一个洗澡盆
你翻飞机降落伞,我翻剪刀和花瓶
翻呀翻,翻翻绳,赛赛我们的巧手儿。 声音稚嫩,却因为拖着调子而显得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小男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缓缓转头,四只黑溜溜的眼睛一既不眨地盯着这群外来者。众人被他们看得一惊,周枍下意识抓住了旁边谢栩安的手腕,谢栩安也自然而然地轻拍周榜的手背作安慰。
其中却有两个人不但不害怕,反而还上赶着凑上去,小男孩的目光瞬间就转移到这两人身上
近着才发现,这两个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一样,现在的天气不算热,但也不至于感到冷,江隽和其他人一样,都穿着较为单薄的卫衣,纪景因为来时还在睡觉,没穿太多衣服,以至于现在只穿着一件短袖。
而这两个男孩不仅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其至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羊绒毛围巾,显得格格不入。
“穿这么多,不热吗?”纪景半蹲下来,轻声询问,好像面对的只是两个普通的邻家孩子
旁边的江隽更加直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碰了碰其中一个的脸颊
凉得吓人.
像没有体温一样。
被摸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这两个胆大的外来者,忽然咧嘴笑了,“哥哥,我喜欢你们,所以你们可以多陪我玩一会哦。”说完还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另一个小子男孩也站了起来。
他的话却令其他人脸色一变。
他们两个人可以多陪他玩一会。
那其他人呢?
就先死吗?
另一边,站起来的小男孩跟半蹲着的纪景平视,突然歪头发问,“哥哥,你们是谁呀?”
“你先告诉我你们俩是谁?”纪景也歪头看着他。“嗯…”小男孩皱眉想了一会儿,“我叫陶晖。”介绍了自己后还转身指了指另一个小男孩,“他叫陶㬚”
结果一直没说话的“陶㬚”开口了,“我叫陶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啊???”
刚刚还自然答话的陶晖突然就像被抓了尾巴的猫一样,对着“陶㬚”,吡牙咧嘴,大喊道:“不对,你叫陶㬚,我才是陶晖。”
“陶㬚”看了他一眼,“哦,我叫陶㬚”。
看起来有点委屈。
陶晖这才满意地转了回来,脸色也恢复如常,笑脸盈盈,“哥哥,你们想去和我们一起玩吗?”他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眼神似乎扫了一眼还站在不远处的其他人。
不想。
不可能。
其他人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开口.
纪景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可以呀,不过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明天?”
陶晖有些惊喜,“好呀,那明天我们再见、拜拜。”说完拉着身后的陶㬚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一定要来哦。”
纪景笑着点头。
等两个孩子跑开了,早就站起来的江隽刚准备走却看见纪景还蹲在原地不动,他站住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听到声音,纪景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过了很久才瓮声瓮气道:“蹲太久,腿麻了,缓缓。”
江隽低声“嗯”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静默片刻,江隽朝纪景伸出了手,他的手笔直修长,干干净净,当这只好看的手落入纪景的视线时,他属实是怔了一下,抬头看着江隽沉静冷硬的侧脸,最终还是抓住了那只瘦白的手,手指相触的瞬间,他只感到一丝凉意。
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清风徐徐吹过,撩动发丝。
“谢谢”
他的声音散在风里,随风远去。
楼下也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不多时众人就回到了旅馆,旅馆的灯许是上了些年岁的,时好时坏,时亮时暗。昏黄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添了几分朦胧。
一行人走在走廊上,几个扎堆,倒也不孤单
江隽和纪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阵无言。江隽垂眸轻轻摩挲着指尖,有了刚刚发生的事,这个动作其实挺耐人寻味的,只是一旁的纪景只顾低头循着路走,没有发现罢了。
“诶…”一直埋头走路的纪景突然出了声,但刚说出一个字就卡了壳,因为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正在他斟酌如何开口时,温沉的嗓音便响在耳边:“我叫江隽。”
纪景动动唇,蹦出两个字:“…江隽。”
“嗯”江隽眸光微动,却也只是一瞬,“什么事?”
纪景回神,“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是那两个小孩。”
“他们没有影子。”
江隽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对,而且不只他们。”纪景停顿了一下,”还有我们。”
江隽的反应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垂眸,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了眼脚下,除了有些开裂的地板砖,其他什么也没有。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前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江隽和纪景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等挤到前面才发现,他们都围在刚刚纪景他们的房间前面,江隽轻轻拍了一下纪景,冲房间的地板抬了抬下巴,“人不见了。”
这个“人”指的就是刚开始因为强闯当场下线的男人,在大部队离开旅馆时还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但是令人害怕的却不只是这个。
“张峋不见了。”一个女生缩在角落怯生生地开口,她扎着丸子头,脸上的妆容清新甜美,此刻却因为害怕脸色更显苍白。
女生说,她叫崔知,是一名大二学生,张峋是她的同学,本来两人约好一起去图书馆,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儿来了,明明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张峋还站在他后面,结果上楼后她想找张峋,一回头却找不到人了,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
崔知的这一番话顿时让所有人背背发凉
张峋他能去哪呢?
人群中有人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周围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的脸腾地红了。
“天黑了,还是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陪那两个孩子玩呢。”纪景适当的提醒了一句,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还亮堂堂的天此刻已经暗了下来,好像在告诉众人该睡了。
可是经历了这样的事,谁还睡得着啊。
就听见一旁的纪景冲他们说了句“晚安”就径直进了这间他们所围着的房间,而他旁边的江隽则进了他隔壁的那个房间。
其他人:???
没办法,其他人也只能找人作伴,挑了间房间就进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房间倒是很多。
不知为什么,刚才还精神抖擞的人此刻就像是眼皮上吊了千斤铁,很快就睡着了。
整个旅馆陷入一片寂静当中,窗外枝丫上猫头鹰的叫声嘶哑,拉长的调子仿佛要撕裂这漆黑的夜,不过不多时,它就像受到惊吓了一样匆匆飞走,带下几片落叶。
梦中鲜血淋滴,着残破血衣的尸骸,零落满地,残肢断臂渗出鲜红的余血,引得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鸣叫。
躺在床上的纪景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放在被子上的左手突然往旁边一抓,没想到还真抓住了,凉凉的,似乎还攥到了一个硬硬的,凸出的东西。
纪景猛的清醒过来,手上也不免用力几分,被握着东西似乎感受到力度微动了一下,纪景转过头,天已经蒙蒙亮,他和同样转头看到的江隽对上了视线,两人一阵无言,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