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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花满祭路

包里赫然是两颗人的眼珠.

血红的双眼瞪得极大,似乎向这人世投去最后一瞥,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他们好像还是可以看出眸底的惊恐与不甘,

崔知害怕地躲在了易澜的身后,易澜感受到她有些发抖,转过身去揽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别害怕."

可是然后她就"没事"不起来了,因为刚刚还在玩得不亦乐乎的陶家两兄弟此时正站在近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盯了一会儿后,他们俩走上前,视线似乎在那个小包上停留了一瞬又收回,只是无言地注视着他们.

看到两兄弟并没有什么反应,众人才放下心来,开始商仪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被那双眼睛看着还是格外瘆人.周枍大着胆子用刚刚的棍子撩起麻袋的一角给眼珠盖上.

"这里应该不只这一个麻袋,我建议把这块地好好翻翻。"

其他人同意了,这个提议,便果断展开了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的臭味,一堆大大小小的麻袋陈列在地上依次打开,都是人的不同身体部位,有的小包里装的是手指头,耳朵什么的,有的大包里装的是一滩剁碎了的腐肉泥.

残尸遍地,却没有几滴血,破碎内脏伴着碎骨随液摆在地上,死壮凄厉,简直惨不忍睹.

显然被吓得不轻

众人脸色发白,有的已经去吐两轮了,比如周枍

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才能做到这么丧心病狂.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碎成这样.

根据几个较为完整的部位可以推断这是个小孩.

"你们这有小孩失踪吗?"谢栩安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站定,尽管知道可能得不到答案,可他们好歹是这儿的人.万一知道点什么呢?

"什么叫失踪呢?哥哥."陶晖抬头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就是不见了."

陶晖不知为何来低下了头,思考良久才闷问道:"我忘记了."说完后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扭头飞快地跑走了,陶瞮也紧跟着他不见了踪影

众人不明所以,

只有谢栩安呢喃似得说了一句,"天快黑了."

浴室里雾气氤氲,江隽湿发吹落,水珠顺着喉结划过.

"咔哒--"江隽从浴室出来,便看见纪景坐在椅子上,这人坐也不好好坐,一条腿搭在地上,支撑着,椅子一晃一晃,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个房间搜刮来的面包.

吃得还挺开心

纪景听到动静,转过头,"洗完啦,来,尝尝,味道还不错."

江隽摆摆手拒绝,扭头却见那张"双人床"已经恢复了原样,他垂下了眸,湿漉鹿的水迹顺着乌黑发梢滴下来.

纪景觉察到江隽有些异样,好像想说些什么,可他终究什么也没听到,屋里的灯光照得他的视野里有些模糊,他的心似乎也浮了起来.

不知来由.

他阖了眼,脑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段于他而言极为陌生的记忆,陌生到让他感觉这段记忆并不属于他自己

记忆中,白云微光流转,外面院子闲寂,落地的残花久未洒扫,被风吹得满地都是,"他"似乎有些慵倦地靠着椅背,望着院子久久出神,手上捏着的画笔因"他"垂着手臂,笔尖上的颜料"嘀哒"一声落在地上.

"你这画的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好像停顿了一下,"怎么都只有背影?"

"他"没有回头,也没吭声,落地窗上传映着的他的眼神似乎却是有了聚焦点,手上的力道一松,画笔便掉了下来,掉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颜料也溅得都是.

铺满地面的画纸上,画着一个个背影,却不难看出都是同一个人,有那人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边,似乎是在等人;有那人站在书架前,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翻看着;有那人立于密密屋层浓荫之中,抬手去触碰伸展的枝叶.

而"他"面前这张,那人茕茕独立,有些孤寂,他似乎想要回头去看什么,却又堪堪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凝神望着这幅画良久,直到身后的人早己离开,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回忆戛然而止,纪景回神时,江隽已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纪景干笑两声,"没什么,就...想起了一些往事."江隽听到他的话,眼中似乎有某种情绪闪过,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归于平静,"没事就行,天不早了,睡觉吧."

纪景"好"了一声,囫囵将剩下的面包塞完便进了洗手间,等他洗漱完出来后,江隽已经睡了,安静的睡颜蒙在被子里,纪景刻意放轻了动作,就在他轻手轻脚要上床的时候,旁边的江隽翻了个身,倏然开口:"你在做贼?"

纪景掀被子的动作滞了一下,最后边气般扑在了床上,"你没睡啊?"声音因为蒙在被子里有些闷闷沉沉的。

还没等到江隽说话,他就像是被瞌睡虫上身似的,沉沉地睡去了,这人怎么跟睡不够一样,江隽这么想着,下一秒,像是被传染似的,困意袭卷而来,江隽强撑了几分钟后还是抵不住,索性放弃挣扎.

受到旁边的人的影响,江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结果半夜还是突然惊醒了.

房间里不知道谁关了灯,透过窗照进来的月光打在屋里才能看清家具的轮廓,江隽下意识往旁边的床上看去,空无一人,他的喉咙好像哽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却挪不动步子.

身后的窗户被打开,凉风从外面侵进来.

"江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隽一怔,有些僵硬地转身,目光所至之处,纪景倚靠在窗边笑着着他.他的眼眼睛明亮,仿佛含着一层光.

纪景冲着他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嘛呢?过来呀."江隽半晌不说话,却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纪景直起身子,笑意更深了,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江隽的身上,似乎带着蛊惑.

就在江隽快要靠近窗口时,却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他面前,他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真实的触感让他清醒,江隽抬头看去,纪景正垂眸望着自己,"还好吗?"嗓音温沉如水.

江隽不言语,只看着他,纪景叹了一口气,接着江隽就感觉到他轻轻地握上了自己的手,暖暖的手掌却激得江隽一颤,过后手上便传来了一阵细细麻麻的痛感,借着月光一看,殷红的血缓缓从割裂的手上轻轻荡荡飘涌上来.

江隽这时候才注意到地上的一堆碎玻璃,所以刚刚...是幻觉?

"疼吗?"纪景平静地看着他,微微弯了点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江隽的耳畔,江隽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挨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

江隽都没听清纪景的话,只含糊地点了下头,想掩饰自己的不正常,下意识想抬手,只是他刚一动作就被纪景的手给摁住了.

纪景抓住了他没受伤的手腕,将地带离了窗边,拉着他走到床前坐下,江隽任由地动作,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景转身打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他再次来到江隽面前,轻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江隽的手。从柜子里取出一罐精心准备的药膏,纪景的动作如同羽毛般轻柔,生怕触动了对方的痛处。然而,江隽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纹丝不动,宛如一个精美绝伦却又脆弱易碎的瓷娃娃,那份过分的安静与顺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似乎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将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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