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伟的手机在裤兜震动第三次时,盯着电脑上未完成的方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讨债短信像毒蛇嘶嘶吐信:"下周一不还钱,去你女儿学校转转"。
窗外暮色浓,玻璃映出他青灰脸色,三天前的画面闪回——穿黑夹克的人甩来照片,注册公司的法人栏赫然是他的名字。
"王睿智,你他妈坑死我!"那天他对着空气嘶吼,攥着手机的手却没勇气拨通早已停机的号码。
十五年前,他跟着意气风发的王睿智创业,深夜加班的泡面味、出租屋里讨论融资的亢奋,如今都成了扎胸的刺。
当年老板拍肩要身份证时,他没多想——谁能拒绝"上市给你期权"的承诺?
走廊响起讨债人脚步声,那伟猛地合上电脑。宝马车的红漆没清干净,斑驳的"欠债还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摸出烟,手抖得差点点不着。手机亮起,沈琳发来消息:"越越想吃糖醋排骨,下班顺路买肉?"
烟头在地上烫出焦痕,那伟打开相册。最新照片是上周全家在游乐园拍的,沈琳穿淡蓝连衣裙,越越举着棉花糖笑弯眉眼。他想起结婚时产房外,沈琳虚弱却坚定地说"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而现在,这个秘密像定时炸弹,随时会炸碎他守护的一切。
"卷卷,明天公司楼下老地方见?有事请你帮忙。"编辑完短信,他把手机倒扣在方向盘上。后视镜里,眼下的乌青像洗不掉的污渍。
第二天正午,小餐馆的塑料椅硌得那伟腰疼。那隽的惊呼引邻桌侧目:"80万?你疯了?拿身份证注册公司?"
"你当我乐意?"那伟压低声音,"当年王睿智说注册分公司走账,我能拒绝吗?"
他盯着碗里浮油的面条,想起创业初期在同款小馆吃十块钱盖饭,"你现在在上市公司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我们公司要是熬出头......"
"哥,那是赌博!"那隽把筷子拍在桌上,"你都四十多了,还做不切实际的梦?"他压低声音,"我刚付首付,最多借你五万。"
那伟太阳穴突突跳。五万连零头都不够,讨债人说利息每天在滚。
他抓起水杯猛灌,冷水呛得喉咙生疼:"期期呢?她做投资赚了不少。"
顾期期推门进来带起一阵风。那伟三言两语说完,盯着她裸色指甲油的指尖。"我可以借。"顾期期声音很轻,"但必须告诉嫂子。纸包不住火,你们一起扛。"
转账提示音响起,那伟盯着80万的数字,眼睛生疼。
深夜地下车库,他坐在车里反复确认记录。讨债人回了个笑脸,他颤抖着拉黑号码,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仪表盘蓝光映出他扭曲的脸,像恐怖片里的鬼脸。
三天后,那伟抱啤酒回家,沈琳在给越越讲睡前故事。女孩房间灯暖黄柔和,墙上贴着手绘全家福——歪扭四人手拉手。"爸!"越越扑过来,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苹果香。
沈琳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看见啤酒箱愣了下:"怎么买这么多?"
那伟喉结滚动,指甲掐进掌心。电视新闻混着冰箱嗡鸣,在寂静客厅格外清晰。
"我......"他口干舌燥,"有件事瞒着你。"
沈琳切西瓜的动作停住,刀刃悬在鲜红果肉上,像凝固的血。
那伟从王睿智借身份证讲起,越说声音越低。提到讨债人找到公司时,沈琳手中的刀"当啷"掉在盘里。
"所以你找期期借钱?"沈琳声音平静得可怕,"她不借呢?我们的积蓄是不是都要搭进去?"
那伟猛地扇自己一巴掌。掌心火辣辣的疼,不及心口绞痛。"我错了,真的错了。"他带哭腔,"我每天都想,要是他们找到越越怎么办?你知道了会多失望......"
沈琳抓起啤酒瓶仰头灌下,泡沫顺着嘴角流下,她胡乱抹一把:"把婆婆接来吧,我明天投简历。"声音发颤,"80万,我们慢慢还。"
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在地板切割出明暗交界线。那伟伸手握沈琳的手,触到一片冰凉。他想起年轻时挤出租屋吃泡面,沈琳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难关都能过"。
此刻这句话像枚钉子,狠狠钉进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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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违规,所以之后内容都要修改,大概内容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