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笔。
整个高中我好像都没有特别长久的朋友,谁都是来了又走,我们静悄悄地度过一段泡在题海里愁眉苦脸的时光,然后散开,成了彼此列表里一个不会再有消息的置顶。
高中是中考的时候拿定向名额进的学校,属于高中给附属初中的优惠政策,所以分数其实没有那么高,和那些裸分考进来的同学比,成绩要低一些,初三过得也没有那么辛苦。
印象很深的是,分班下来报道那天,也初升高的补习班上课第一天,上午半个班的人补习班请假全挤到了下午的班里,我还在那儿碰到了我当时还不算认识的同班同学,大家就班里到底有几个男生这件事发生了分歧——文科班,确实没有多少男生。可能是都不熟悉,所以大家都只看了自己附近坐着的人,然后在沉默和掌声的交替里完成一整个班的自我介绍,听班主任讲话,在班主任出去的时候抬头瞥一眼附近的同学,对上目光就尴尬的笑笑,没碰上那最好。
我进教室的时候时间挺早,很自然地挑了一个后排的角落。墙角好像特别能带给我安全感,虽然老旧的教学楼里的墙角可能会有蜘蛛爬出来。我害怕社交,害怕上课被老师点到名字但是回答不出问题,害怕多说多错所以更愿意当一个哑巴。
很快,这个墙角就满员了,但一直没人讲话。这种陌生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甚至到我们掏出手机加上微信,都没说几句话。
从后来大家的相处中,我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可能都属于各自不同的世界。
所以我们保持沉默,在不确定性里,尽可能不受伤也不伤到别人。
大家只是圈子不同,如果愿意和平相处,愿意分享,我不会介意多了解一些,包括游戏动漫,包括很多我之前可能没有听过的活动,如果非要分出高低贵贱,那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喜欢这些有什么问题,所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刚开学的这段日子,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选择住宿,走读的人里只有两个女生。我们顺理成章地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并在机缘巧合之下与还在住宿的两位扩展成了四人小分队。
关于这个小分队的快乐,对我来说在转班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并没有终止。
虽然后来的大家没有多少联系,虽然在一开始我就是看着她们打打闹闹的那一个,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是不是他们三个关系更好——那都只是偶尔,不可避免的,但好像就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们,关于相处的点滴。
举个例子说就是寒假打着做社会研究综合性学习小组作业的名义出去玩,当然,报告我们是写了的。很熟悉的市中心广场,一个社牛加三个社恐的组合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问路人是否愿意帮我们完成调查问卷。当然也有人把我们当成广场里所谓的“大学生创业”那一类,不过绝大多数还是愿意停下来的。
我们在一家咖啡店做汇总写报告,花了一下午。咖啡店就是那种街边的小店,一下午除了我们就一两桌客人,店主是个很亲切的姐姐,社恐们还真的尝试和她多聊了几句。
晚上吃的火锅,店的位置不好找,四个人四台手机四个导航,导出来四个方向齐齐迷路,毫无疑问。凭借时灵时不灵的方向感,我们最后找到了那家店的后门,再从后面绕去餐厅点餐。
理论上,我们四个里面有三个一直生活在这片区域,不管和谁出去玩大家都会选择这个市中心离地铁近的广场,对这一片应该会特别熟悉。事实是,我们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并不比刚到这里的人多多少,从小跑遍的大街小巷在几年中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而我们也想不起当年和一群小伙伴乱窜的广场到底哪个拐角是哪里。
当然,破败的老房子被建成高楼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但属于我们的童年记忆好像也随着这些改造弥散在了时间里,我们又被困在四方的教室和广阔的网络世界里,到底过了多久都好像变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概念。很窄的小路变宽了,乱石子堆没有了,秘密基地早就不记得方位了,虽然并不算太成熟,却突然对长大这件事有了实感。
有长大吗?感觉也并没有,还没成年,那个时候的我们刚上高一,甚至对高考都没有很明确的紧迫感。我们还热衷于吃火锅的坦白局,面对真心话大冒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害羞和勇敢,偶尔喜欢八卦,碎碎念,小声蛐蛐……
长大,是一个相对的参考概念。初中的我觉得经历完复杂人际关系带来的矛盾就叫长大,因为那是我知道不是所有友情都能善始善终的开始,高一的我觉得抗过了中考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叫长大,现在…我觉得自己离长大还有好远,又觉得成年了就是大人了,我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