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蓝立定欣赏着翎这幅模样,直到听到少年疼痛地闷哼声时,才不紧不慢地从笼子缝隙中拽出少年的胳膊。
才几日,就瘦得这样厉害。
她手上勾了勾少年的小指头,察觉到少年身子紧绷后,才掩饰下眼里的蓝光,垂眸治愈着。
光蓝本不想再用能力,然而系统着急忙慌之下承诺这次使用不会有惩罚后,才勉强答应了。
系统貌似不想让这几人死啊。
光蓝眸中晦暗。
毕竟翎身上的伤口,用平常的方式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光蓝的手隔着宽大的笼子缝隙,一点一点抚摸过少年的伤痕。
雁过留痕,手抚过的地方,都撩带起一阵痒意,伴随着伤口缓慢愈合。
光蓝耳朵动了动。
她没理会,依旧垂眸,看样子是在专心致志地为翎治疗。
伴随着能力的使用,光蓝嘴唇愈发苍白,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蓦地,空气中想起一声干脆的破空声。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支银翎箭矢划过空气,瞬间穿透了光蓝的肩膀。
力道带着人往前趔趄了一下,光蓝不得不手扶住笼子,喉咙里发出闷哼声。
光蓝瞥了那箭一眼,想起剧情中,原主射在纪铭羽肩膀上那支箭,位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光、光蓝……!”
察觉到不对劲,翎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只能在黑暗里发出惶恐的声音。
光蓝勉强地笑了笑。
“不疼。”
她手颤抖着抚摸上少年的手,安抚似的握着:“别……怕。”
别怕。
黑暗中有人眯起眼睛。
他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从门后走了出来,纪铭羽已经做了皇帝,却几乎不穿龙袍,一身素衣,掩盖不了一身贵气。
“真是……患难鸳鸯。”
纪铭羽看着笼子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少年,不可避免地想起少年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倒是比眼前这人好点,起码没有失去眼睛,断手断脚。
然而这人却有人爱着,有人去救。
一想到这儿,青年眼眶里便浮起一圈红。然而面上却依旧挂着那副轻然漂亮的笑容,整个人愈发病弱斯文了。
光蓝回眸看了他一眼。
来得很是时候。翎这身伤已经挂上法术,慢慢地便自己好起来了。
然而笼子里的人看着极其没有安全感,甚至有些惊慌失措。这与原剧情中的翎产生很大的错差。
在谢云死之前,翎才勉强流露些许情绪的。
光蓝合了合眼,随手捏了个法术让他昏了过去。
她另一只手捂住肩膀上的伤,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纪铭羽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光……蓝公主?”
他总算想起这人的名字。
哪怕她曾经是自己的垫脚石,是他的未婚妻,他曾是这人的驸马。
不重要的东西,他从不放在心上,弹指间生杀予夺。
光蓝还没想好该回点什么,便见漂亮青年手肘轻抬,两手架起一把巧弓,这次箭矢对准的,是她的眼睛。
就该毁了这双眼睛的。
或者,让这双清透的眼睛,变成和他一样脏污浑浊。
可他没什么性质去费心劳神,他还有一个谢云,还有他的阿云要处理。
光蓝一眼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没动用能力,反而抬脚向他走过去。
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纪铭羽没有着急放箭,双眸戏谑地看着面前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垂死挣扎,或者是回光返照?
不论是哪种,纪铭羽都乐得看。
若是有趣,他会大发慈悲给她一个无字碑好好安葬了。
光蓝刚刚想起,纪铭羽胸口有一个用烙铁烫的“奴”字,是来谢国做质子时,那些个王公贵族取乐时做的。
纪铭羽是何等疯子,后来直接将那个“奴”字剜掉。
那里不可避免从一个“奴”字,变成一个碗口大的褐色伤疤。
用了各种药物,也只能修复一点点,那里的痕迹永远存在,像嘴唇上一道伤口。
次次大笑时,都要牵扯着伤口疼痛,这种疼痛,伴随终生。
光蓝伸手,在纪铭羽逐渐惊愕的眼神中,手指缓慢抚摸上那道疤痕所在的位置。
隔着衣服,她感受到胸膛起伏,呼吸蓦地加快。
光蓝喃喃自语:“奇怪……刚刚明明感受到这儿有伤……”
下一瞬,弓应声而落地,一只手蓦地掐住她的脖颈。力道之大,像要将她的脖颈生生掐断。
用那双看起来有些病弱的手。
“光蓝公主好生大胆。”
光蓝脸色憋红,身体下意识反应挣扎着。
纪铭羽眸色深暗,笑意也消失不见,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面无表情,没有情绪与感情。
“光蓝公主不怕死。”
他手忽然收紧。下了死手,要杀她。
死亡的阴影盖过来,光蓝幸福(?)地深呼吸着,喉咙里发出“喝喝”声。
马上就要窒息了。
在他愈发深暗的眼睛里。
光蓝掐着濒死的边界,慢慢地结结巴巴地说出:
“你……分明……在害怕……”
话音刚落,纪铭羽瞳孔蓦地瞪大,手措不及防一松,光蓝瞬间恢复自由身,跌倒在地。
她大口喘着,双眸瞪大,唇角微微上勾着,又刻意压抑着,看起来有种似笑非笑的诡异。
光蓝抬眸,对上一双又黑又疯的眼睛,那眼睛离得她极近,呼吸都落在她身上。
“害、怕?”
光蓝拼命地咳嗽,一只手捋顺自己的胸脯。
“你……心太灰暗……徘徊不定……”
纪铭羽垂眸,看了她半晌,蓦地低低地笑出声来。
刚刚这幅场景与他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没有人救他。
他渴望毁灭这两个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带去光明的人。
可又在害怕。这种害怕是他兴奋的催发剂,他浑身都因此而颤栗着,痛苦着,兴奋着。
“光蓝公主好聪明。”笑够了,他用近乎喃喃的声音说着,“可惜了。”
话音刚落,光蓝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