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礼阁之内,高朋满座,气氛庄重而热烈。随着一声声拜礼落下帷幕,魏苒之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洞房,而蓝曦臣则留在堂前,周到地招待四方来客。江澄与魏无羡立于他身侧,替他挡下一杯又一杯敬酒。然而,在这素来讲究家规严谨、礼乐森然的云深不知处,纵使席间觥筹交错,却鲜有人借酒发难。对此,魏无羡笑言:“难得有机会在云深畅饮一回。”他语气中透着几分调侃,却又不失轻快,令众人会心一笑,举杯共饮。
魏苒之端坐在婚床之上,透过红纱细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雅致而清舒的布置,恰如蓝曦臣给人的感觉一般,温润而不失深邃。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木清香,混杂着广玉兰的幽幽气息,沁人心脾却又带着几分疏离。这里是新修筑的寒室,她之前鲜少踏入,而今却已成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突然,门扉轻响,江厌离的声音传了进来,“阿苒”
魏苒之欣喜地站起身来,眼中带着几分惊喜与疑惑,“师姐,你怎么到后堂来了?”
江厌离道:“我瞧着阿苒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想必小馋猫定然是饿了,而且现在腹中有孩子,定然也是撑不住了,便带了些吃的过来。”江厌离打开食盒,里面有她给阿苒准备的点心,还有在宴席上带得一些吃食。“这是云梦你素日喜欢的点心,还有一些刚刚在宴席上的,我记得琼华玉露糕,阿苒可是喜欢的紧呢”
魏苒之用玉箸夹起一块糕点,轻声道:“谢谢师姐,师姐最好啦!”她的目光落在江厌离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心中一阵柔软与酸涩。她像小时候那样靠进了江厌离的怀里,温暖熟悉的怀抱让两人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情景,那时的苒之懵懂稚嫩,像只黏人的小花猫。正聊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戴着抹额的女子手提数个食盒站在门前,待得到苒之的示意后才推门而入。来者是蓝翾,羽系女修中的佼佼者。她行礼道:“蓝翾拜见夫人,江姑娘。这是家主提前命我们准备的一些膳食,宴席上的菜肴皆有备齐,另有家主特意嘱托厨房熬制的羹汤,望夫人喜欢。”魏苒之连忙上前,伸手扶起蓝翾,温声道:“多谢蓝姑娘,这些心意苒之很喜欢。”蓝翾闻言,又朝两人恭敬一礼,随后带着侍女退了出去。江厌离看着这一幕,眉眼含笑地调侃:“阿苒真是好福气,泽芜君如此细心体贴,日后必定琴瑟和鸣,恩爱偕老。”魏苒之被说得脸颊绯红,娇嗔道:“师姐莫要再取笑阿苒了。”说着,她将一旁的玉箸递给江厌离,柔声劝道:“师姐,和我一起再吃一些吧!”
江厌离陪着魏苒之坐了一会儿,见她神色倦怠、眼眸半阖,便柔声劝她稍作休息,自己则提着食盒轻轻退了出去。刚走出几步,却见金子轩独自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难题。江厌离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微微欠身,轻声道:“金公子。”金子轩闻声一怔,旋即转过身来,动作略显局促。“江姑娘。”他的声音低沉而迟疑。江厌离的目光落在地面,两人之间的沉默如同凝滞的空气般让人难以喘息。片刻后,她抬起眼帘,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厌离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步伐轻盈却坚定。金子轩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将心中的言语说出口。他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簪盒,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仿佛那小小的盒子承载了千斤重量。
等江厌离回到席座间,却听到不远处的议论声:“如今啊!这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联姻,里面还有个魏无羡,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如同以前一般了”“我看啊,难!那小宗主才几岁啊!”“嘘,别让人家听见啊,他和魏无羡虽然年纪小,本事却不小,而且他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姑娘没出嫁嘛,到时候江姑娘再和一个大家主联姻,这云梦江氏简直如虎添翼,对了柳兄,你不是之前射日之征就爱慕人家江姑娘吗?何不趁这个机会把你和她的亲事也提一句,到时候再去云梦提亲,江小宗主必然愿意的”“多谢王兄好意,此事八字还未一撇,还是先不要多言的好”“哎哎哎柳兄,不必害羞啊哈哈哈哈哈,那江姑娘出身高贵,在射日之征救治伤员不骄矜摆架子,让一众人都心生敬佩,我们可都等着你们的喜酒呢!”“我说了,大家还是先不要议论此事”说罢,柳公子便起身离开了,路过江氏席座发现江厌离竟也在座上,刚刚周围人议论无非是看着江氏席座间无人才敢如此言论,现如今江厌离归来,怕是也听到了那些言辞,柳公子不由得心头一颤,与江厌离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金子轩尾随柳公子,柳宜宣转身道:“金公子,不知随宜宣过来有何事?”
金子轩道:“你与江姑娘是何缘故?”
柳宜宣道:“哦?那金公子与江姑娘又是何缘故?”
金子轩道:“我问你话答便是,何须拐弯抹角?”
柳宜宣道:“金公子好大的气派!莫不是如今兰陵金氏已经一手遮天了?”
金子轩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宜宣道:“当初和江姑娘有婚姻是你自己毁的,你不珍惜她,居然还有阻止别人来珍爱她,金公子居然也是这般蛮狠不讲理之徒。”
金子轩听完格外愤怒,一把扯住柳宜宣的衣领,“你不要太过分了!”刚刚说完,就被一道蓝色光影散开。
蓝忘机前来,道:“姑苏蓝氏今日喜事,不容得诸位造次”
魏无羡走过来后道:“金公子我们江氏和柳公子如何,还不由得你来指挥,还望自重”最后两个字魏无羡语音加重,仿佛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经的所做所为!
寒室之内,一袭红衣的蓝曦臣缓步踏入,侍女们纷纷退下,只余一片静谧。他抬眸看向床榻上倚着被子小憩的魏苒之,那娇憨的模样令他不禁嘴角微扬。他轻轻上前,将薄毯小心翼翼地覆在她身上。魏苒之似有所觉,耳畔窸窣的动静扰了她的浅眠,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郎君温柔的面容。她低声呢喃:“阿涣,你来了?我方才有些困,便睡了一阵,可是没误了吉时吧?”话语间带着几分惺忪与关切,神色恬然。
蓝曦臣温声道:“苒苒若是困了,便好好歇息片刻。距离吉时尚有一刻钟的光景,不碍事的。”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柔和,缓缓将魏苒之搂紧怀里道:“苒苒,我们终于成亲了”苒之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蓝曦臣开始撒账,将一旁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果子一并撒在塌上,然后铺均匀又盖上一层较厚的被子,看着苒之疑惑的眼神,笑道:“这是这边的习俗,铺上被子到时便不会硌着身子”苒之笑着点点头,见他倒了两杯同心酒,道:“苒苒,如今有孕不宜饮酒,于是我换作了九琼玉露,尝尝看”苒之温声道:“好”两人举起交杯酒一饮而尽。
相拥塌上,衣衫腿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