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莱并不像巴黎那样喧闹，即便它是法国北部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和工业中心。
如果把巴黎比作一个活泼热情的姑娘，那么加莱就一定是一位娴静温良的淑女。
安维兰奇斯家在普格卡河附近的曼根尼里镇上，离市中心不算太远。
老安维兰奇斯夫妇站在老房子看到女儿带着女婿和外孙回来了。
老房子的白墙上缠着一片青绿的爬山虎，房子前面的栅栏上也全是。这东西能长出一大片来，不过留着装饰着这房子也不错，就被放任长着。
“艾薇拉，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和你妈妈都想死你了。”老安维兰奇斯先生说着，帮女儿拿了一袋行李。
家里的人还都没有回来。
老安维兰奇斯夫人数落女儿：“你应该常回来看一看的，都这么久了，我才再见到外孙。”
格拉蒙夫人在节日都不常回娘家，一年几乎都呆在巴黎。
“晚上的时候你的兄弟会回来。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小妹妹洛尔要订婚啦！”老安维兰奇斯夫人高兴地说，“洛尔的对象是一个银行职员，叫……”
“叫沃克利·纳尔森。”老安维兰奇斯先生打断了夫人的话。他知道自己的夫人简直就是一个话痨，讲起话来就能说上半天，真是没完没了的。连着二女儿和小女儿也和母亲一样，但是略比他们的母亲好些。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没错，就是那个英俊的小伙子……”老安维兰奇斯夫人还是接着讲了下去，“总之，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婚期也已经定下了，等到明年五月的时候，不用太着急准备。那时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出生了。总共有两件喜事！”
老安维兰奇斯先生实在不想听夫人唠叨，带着伊夫到书房里去了。
“小雅克，你说你妈妈也真是的，在怀你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老安维兰奇斯先生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密封着的袋子，里面装着一袋坚果，“来吃坚果喽。”
老安维兰奇斯先生笃定自己的这个女儿是绝对不会买坚果的，她对坚果过敏。
伊夫抬头问老安维兰奇斯先生：“外祖父，这里有石榴树吗？”他想那棵种在家门口的树了。
“什么？石榴树……哦，这里是没有的。说实在的，我只在南方见过。那个时候，南方的果树林里种了一大片。”老安维兰奇斯先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要是无聊的话，就陪一下那个小家伙吧——”
老安维兰奇斯先生从阳台上抱来了一只白猫。
伊夫从外祖父手里抱过这只猫。猫叫了一声。
“你看，这只猫和你一样，是一个蓝眼睛的。”老安维兰奇斯先生道，“这只小母猫叫阿普，是你表哥养的。”
白猫阿普是表哥丹·安维兰奇斯养的。
伊夫用手逗着这只猫：“阿普，阿普……”
猫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是一只懒猫。一猫一人呆在角落里玩闹着。
老安维兰奇斯先生戴上老花镜，拆开一封信，是大女儿娜提亚维达·尚布隆夫人寄过来的。她从已经居住了两年的美国回来了。
晚上，安维兰奇斯家的人齐聚在一起，包括家中的两个儿子保罗和帕特里斯以及他们的妻子，已经出嫁了的两个女儿：尚布隆夫人和莱斯利夫人，和小女儿洛尔·安维兰奇斯。
在家里面没有多少规矩，吃饭的时候大人们也会聊天先谈。
“姐姐，伊夫是要上学了吧？”洛尔问。
莱斯利夫人也打趣说：“艾薇拉，你的这个孩子长的可真不像你。”她是家里最调皮的女儿。
她看着小外甥，直觉这个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一个阿多尼斯*。
伊夫是蓝眼睛。除了他，家里只有保罗·安维兰奇斯的夫人也是蓝颜睛。
晚饭后，女人们总是会聊起各种琐事或者时尚，至少在巴黎城里面女人们经常会聊起这些。男人们则是在一旁喝果酒红酒或是玩扑克来打发空闲的时间。
安维兰奇斯一家也一样，移步到了后院。
保罗·安维兰奇斯的11岁的儿子丹凑到伊夫身边。他和他的胞姐露西不一样，对大人们的那些话题没有什么兴趣。
“你就是艾薇拉姑姑的儿子伊夫·格拉蒙？”丹问他。
“我是。”
“那么这就是我第三次见到你了。伊夫，按照我们北方人的习惯，艾薇拉姑姑得要留在这里了，你也会呆在这里读书，以后记得常去找我玩。我家就在镇的最东边。”
“表哥，我要留在这里多久？”
“看情况，但至少要等到……”丹算了一下，“至少要等到明年四月份吧。”
伊夫点点头。
“表弟，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但是我想家里的那棵石榴树了。它的花很好看，红的，花开得很茂盛，像是晚霞一样。”他用一些形容词描述着。
“你先别想那棵树了。表哥给你讲故事，要听吗？”
“什么故事？”伊夫好奇道。
“是关于我们的皇帝陛下*的！”丹赞叹说，“他可真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每一个法国人都会这么觉得。
丹听祖父讲过很多关于皇帝的事。
在浅白的月光的掩护下，丹给伊夫讲起了一百多年前的故事：“那是在大革命的时候……”
丹是一个很好的说书人，把故事讲的绘声绘色的。末了，他还不忘了再感叹一句：“皇帝陛下是最伟大的法国人！”
“表弟，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再往外说了。”丹回头看了眼父母，又拉着伊夫走远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是什么？”伊夫像一只猫一样，好奇心发作。
“我以后想要当兵，做一个骑兵。这个事你可千万别往外面说，要不然我妈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要发誓吗？”
丹想了想说：“那么就对上帝发誓。”
“对上帝起誓，绝对不把丹·阿维兰奇斯表哥的秘密透露出去。”
注：①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的春季植物之神，这里代指美男子。
②皇帝陛下，指拿破仑·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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