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手下死死攥住的一小方被子角仿佛是他最后的廉耻。
阳茗拿起裤子抖了抖，“既然你不肯穿，只能我帮你穿了。”
“你，你……”急不择言，双腿已然腾空，身体不受控制。他眼角含泪，又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遮住脸，保存最后一点颜面。
辛励穿戴整齐的坐在阳茗怀里，臊的抬不起头，滚烫脸颊贴着微凉脖颈。“好丢脸啊。”
阳茗始终是笑着，方才充满心机的坏笑换成诡计得逞的奸笑，哄道：“又不是没见过。”
“你变态！”辛励赌气的一口咬在阳茗肩头，报复性的用了几分力。
“嘶~”阳茗疼的颤了下，“昨夜我突然想起你还没有涂药。怕你冷，就在被子里给你涂。太黑看不清，药渍弄在裤子和内裤上，索性丢地上，早上扔洗衣机了。”
“那你也不用……”辛励还是羞于说出口。
“你反应太可爱了，忍不住逗逗你。”阳茗顺着他的背，轻声细语，生怕又给惹毛了。
辛励想起上次的皮带捆手，他猛然抬头，捧着阳茗的脸，真诚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性癖？”
“啊？也许吧，那你愿意满足我么？”阳茗侧头吻上辛励，下一秒被一把推开。
辛励逃的飞快，“梆！”的一声，浴室门重重关上，只留下一句“做梦！”
辛励洗漱期间，隐约听到阳茗在讲电话。收拾好出来，阳茗已经穿戴整齐，卷着昨天散落在地的卷轴。
“那幅字不要了吧。”他说的有点心虚。
“没脏，还能用。”阳茗漫不经心的用报纸包起卷轴。
两人到了店里，照例开窗通风，挂卷轴。阳茗打开文档继续教辛励运营之道。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引擎声。抬眼望去，银色跑车旁红发耀眼，笑容夺目。阳清推门进屋，提了一个大袋子。‘哐’的一声放在前台，分量不轻。
“宣传册到了，看看吧。”说完她就扶着腰坐到沙发上。
辛励坐到阳清身旁，拧着蜂蜜瓶子问：“你开车来的？”
“不然呢？我跑着来？”阳清清楚辛励的关心，接着说：“没事，肚子太大了我就不开了。”
“林小姐呢？”辛励忍不住追问。
“啧！你是真八卦呀！”说起林荫，阳清难得有些脸红。“她去法国了，有些生意在那边需要打理。”
“所以你俩好上了？”辛励端给阳清一杯蜂蜜水。
“是！好上了！你比我还着急呢！”阳清白了他一眼。
“有人爱你，我开心。”辛励毫不掩饰。在他心中，阳清热烈美好，配得上世上最珍贵的浓情蜜意。
“你给我当亲弟弟吧，嘴太甜了。”阳清心中动容，抬手掐他的脸。她仰头干了蜂蜜水，站起就走。“我约了人。别忘了明天回家吃饭。”
阳茗站在车旁，嘱咐她小心开车。辛励扬了扬手里的册子，笑着说：“谢谢姐姐。”
跑车呼啸而去，一辆小货车随后慢悠悠的停在了门前。后面车斗里，装着巨大的招牌。阳茗招呼工人师傅安装，都忙完已经下午。
辛励坐在电脑前，摸索着在表格里填入新一项支出。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买礼物够不够？”
阳茗了然，上次慌张登门，来不及准备。这次阳爸爸正式邀约，辛励不好两手空空。两人去了市中心的商场，挑了燕窝和龙井。
回程，辛励回忆着龙井包装上的几个楷书字，突然问起：“你爸爸喜欢舞文弄墨？”
“嗯。他退休以后才研究了一些。”阳茗平淡的说。
“他忽然接受我可能也是正中下怀了吧。”辛励推测着。
“不是，他是看中你的能力。你不能独立的话，就是神笔马良他也不会同意。”阳茗笑起来。“说明大家都很欣赏你，我早就说过你最棒吧！”
辛励翻个白眼，“你对我的滤镜也太厚了。”
到了家，辛励又找出了一本曹全碑临帖，和一套全新的文房四宝。规规矩矩的装进纸袋里。特意把手机放在上面，生怕明天忘了。
家宴定在中午，辛励不敢怠慢。没等鸽群开会，他就爬起来打扮自己。带上阳茗送他的玫瑰手链，甚至还在手腕处喷了香水。收拾的是清秀俊雅，更显出眉清目秀。
一切就绪，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这次轮到他拽阳茗被子了。“快起床！我们不好踩着饭点到的。”
清冽的气味飘进鼻腔，阳茗拉他到身侧。“还喷了香水。”
“嗯，你也喷点，假装咱俩天生就这味儿的。”
阳茗被他逗笑，“哪有人天生香水味的。”
辛励拧他，“你不要这副不重视的样子，我很怕的。”
“怕什么？我爸其实有点欣赏你了。”阳茗安抚的说。“上次书画展，我爸其实也去了，怕你紧张没告诉你而已。”
“这样啊。看来他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事情过去那么久，辛励接受的很平静。
阳茗迷糊劲过去，冷静开口：“今天回去就两件事，一是我们回别墅，二是我要回恒华。”
再踏入阳家老宅，辛励眼前浮现上次的情景。天阴沉的似要塌下来，狂风呼啸，雨点砸在身上，生疼。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别墅上空。晴空暖阳，柔风裹挟着花香，也许今天会不一样。
手不自觉的攥拳，被阳茗包裹住。辛励微微挣开，“别碰我。庄重点。”
阳茗尝试舒缓他的情绪，故意逗人，“亲嘴都看见了，牵手算什么！”
辛励不想说话，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阳爸爸总打儿子了。
两人并列步入客厅。阳家三口已经等在沙发上。父母品茶聊天，阳清吃着水果。见他们进来也不端着架子，阳妈妈招手让他们落座。
阳茗大步流星走上前，叫了人就坐在一旁。
“叔叔好，阿姨好。”辛励礼貌的微笑着，双手递过礼物。“一点心意，您不要嫌弃。
阳妈妈接过，拉着他寒暄。“听说清儿给你的工作室拍了宣传册，还满意么？”
“清姐姐技术高超，拍的特别好看。”辛励双手捧着杯盏放在膝头，脊背挺直。
阳爸爸直入主题。“上次事出突然，就都忘了吧。这次算是正式见面。”他看了看辛励坐的端正，又补了句。“不要拘束。只是家宴。”
辛励看见阳爸爸还是很怕，他坐的更直了。“好。”
阳爸爸俯身拿了一杯茶。“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他们知道你们的事么？你下定决心跟着他了？那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的漫不经心，实则咄咄逼人。
阳茗率先出声：“爸！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阳爸爸微露愠色，“问几个问题就过分，这么护着干脆锁起来好了。”
辛励的爸爸英年早逝，是他深藏心底的伤痛。印象中依稀的笑脸、温厚的手掌、墙上的黑白相框。一瞬间，万千思绪涌来。
辛励呆愣片刻，忽感背上一热，阳茗的手用力按了按，坚定温柔。他心中豁然，‘要聊到这种程度是吧。好！奉陪！’
稳住心神他反倒放松下来，朗声回答：“我爸爸是民警，我四岁的时候，他因公殉职了。要不是墙上的遗照，我恐怕已经忘记他的样子了。”他说的随意，眼神飘到窗外，声音空灵，似在追忆前尘。
“我妈妈是小学老师。那时候教师工资很低，我妈下了班还要去补习班兼职，我放了学就回家写作业、做饭、做家务。每天我妈回来都给我带块糖果或者巧克力，但是我看着她扶着腰坐下，吃饭时带着满身疲惫，觉得糖果一点也不甜。从那时候我就不喜欢甜食了。”
从往事中抽离出来，目光灼灼。“我妈妈说：‘如果我不快乐了，那就是她的决定错了。’所以她是知道并且接受的。”
他看向阳爸爸，毫不躲闪。“以前您说我是贪图富贵的小妖精，骗了钱就跑。”他亮了亮手腕，玫瑰冠上的钻石熠熠生辉。“您儿子给我带上锁链了，跑不掉了。”
手掌垂落，被阳茗紧紧握住。“以后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当下的每一天须尽欢。”
阳爸爸与他对视，不曾逃避。他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一段往事，目光中也带了怜惜。须臾，阳爸爸笑了，“你这样坦荡磊落，你母亲是个很优秀的教育者。”他拍了拍辛励，“有机会引荐我们见面聊天也好。”
辛励也笑了，紧张拘谨不复，只有直抒胸臆的快意。“有机会一定引荐。”声音清脆愉快，心中暗想：度过一劫。
阳清适时的出声活跃气氛，“小辛呐！有我给你拍照设计，你等着赚的盆满钵满吧。”
辛励：“借您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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