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并不介意在这种交锋中落于下风,只是敛着表情说:“当然没问题。”,而后又去摆弄那条早预谋好要被清蒸的鲈鱼。
许司意起身,往锅台的方向走了走,想试探着走到哪一步才会逼得向星自己开口来问。
“高泽远也要带一张吧,毕竟好久不见了,又帮了我的忙。”
“好的。”向星却神色淡淡,起锅烧水。
“到时候让许司言带进去,反正也都认识,不知道我爸妈去不去,应该也是要去的。”
等待水开的时间,向星得了闲,开始认真处理许司意这愈发过分的试探。
“你留了这么多张票啊。”
“原本是留给许司言的,他有些朋友......”许司意走向冰箱,边说边查看着冷藏里有没有什么饮品,“但是没办法啊,现在我也有些朋友。”
向星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扣上冰箱,将手上的空杯子递过去,右手十分丝滑地抄起一旁保温的养生壶。
“包括我?”向星专注地看着水流。
“当然包括你。”许司意也专注地看着水流。
而后传来蒸锅水开的声音,两人都有些难为情地做起些小动作遮掩,结果许司意被烫了嘴,向星被锅盖烫了手,慌乱一片。
他们现在成了朋友吗?向星恍惚地想着,好像当初认识的时候,也没有做过朋友,那时候许司意问他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们顺利成章地成为恋人,在相识仅仅一月之后。
朋友,是更进一步的桥梁吗?还是拒绝更进一步的推辞?这模糊的界限好像匿于迷雾般的感受之中,便是自己的心意,也说不清道不明。
“不是肚子疼吗?还想着喝冰水。”向星十分迟地解释着方才给她倒水的动作。
“忘记了。”许司意抱着杯子,喃喃地说:“不疼了,就忘了。”
原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向星,却忽地听出这话中那一缕与现实生活复杂的映射关系。
会忘记吗?要忘记吗?遗忘像是一种会被企盼的超能力般,重要的不是遗忘本身,而是对能动性的渴求。
这种渴求却偏偏来源于最深刻于灵魂的难以磨灭。
“你明早几点的飞机?”向星岔开这个话题,不敢深想。
“八点,最晚六点半要出发。”
“我送你吧。”
“明天周一,不麻烦你了。”许司意语气拒绝,神色却不尽职地张扬起来,不因生疏的关系,只因惯式的推拉。
向星洞悉一切,并不戳破,笑道:“不麻烦,上午没事,可以旷工。”
“那好吧。”
许司意坦然地摊摊手。从她在学校遇到高泽远,探听到向星的消息到如今向星给她蒸的鱼已经香气四溢,只有短短36个小时,折算成分钟,才堪堪能与那几年不见的时光对比。他们好像说了很多话,却大多无关往昔,浅尝辄止地试探着那未随时间而消散的残存默契。
他变了,说不上是哪里,容貌性情或是其他,说不上是好是坏,不知道是否足以将他当做一个有些宿命连接着的新的朋友。
蒸锅雾气氤氲了视线,骤然间这些年来也不敢过多去触碰的回忆全部涌入眼前这绝佳的幕布之上,倔强地给了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