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套动作，花了大概几分钟，向星仍旧毫无反应地坐在那，弄得许司意有些心慌，是不是今天这追忆往昔的阵仗搞得有些大，把向星刺激到了，于是试探性地走过来，探身去看向星的表情。
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抽纸把脸上收拾干净，眼睛却没有休息的趋势，仍不住地流着泪，表情没有多难看，却因为要控制鼻涕不飞出来而有些僵硬。
他这幅表情更让许司意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一些话说过了。
自然许司意是不会知道一顿饭的功夫，向星的自我反思进行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也不会知道他此刻多少次鼓起勇气又被自己压了下去，周而复始。
他终于在刚才被动完成了对自己罪恶的全面复盘，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顺应许司意“追忆过去”的戏码。他甚至无法面对许司意，因为那意味着最终接受自己过去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中扮演了过错者的角色，意味着接受他不再有资格奢望眼前的许司意真的是来和他“再续前缘”的。
“勇气。”许司意仍站在那里，在向星前侧面的桌旁，重复着方才回答向星那个问题的答案。
却是在回答另一个问题。
昨天向星问她，为什么回来。
她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向星有没有听懂。
许司意正欲再探头看一眼向星的状况，那人却忽地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道难听刺耳的声响，宣告着始作俑者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一步，向星跨到许司意身前，忽然抱住许司意，双手紧紧揽住她的双臂，并未给她逃走或回抱的空间。
他又会错意了。许司意好笑地想到，她可不是要让他鼓起勇气来抱自己一下的。
却蓦地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地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
这样道歉的话，方才许司意也说过，可她也坦然承认了，并不太甘心这样说。
向星仅仅就说了这三个字，却没有再说什么，怀抱的力气越箍越紧，像是要将过往几年的空缺补回，也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找回连在记忆中都已消散的拥抱的记忆。
“你不欠我什么。”许司意想起方才向星的回答，也如此答他，与道歉不同，这句却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她想，过去不过是一笔大家都不太成熟时犯下的糊涂账，并不尽然是一个人的错，她也无心去追究是谁对谁错。
可向星似乎仍是会错了意，或者说对他而言，分辨出是非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因此不惜自己认错。
听着许司意的回答，向星慢慢放开了她，两人面对面立着，看着她衣服上明显可见自己留下的褶皱，向星再次道：“对不起。”
“没关系。”许司意知道这一句是为了什么，欣然接受，然后转身回到沙发，被子向星已经给她找出来堆在一侧，却没见有枕头的踪影。
“我家只有一个枕头。”向星走过来，有些难为情地解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结论没有收尾，话题猝不及防地又回到生活正轨上去。
“没关系。”许司意又说，然后随手抓起一个沙发垫摆在一边，“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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