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加德外围,距一切发生以十五天。
艾瑞克不知道自己在雪原中奔跑了多久,也不清楚脚下的积雪究竟延绵了多远,他的身体几乎被刺骨的寒意冻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冰刃吸入肺腑。
而身后的僵尸紧追不舍,未曾有片刻停歇,唯有手中的火把在刺骨的寒风中顽强地燃烧著,摇曳的火焰驱散了寒意。
就在艾瑞克即将油尽灯枯时,他的视野尽头终于浮现出了一座城镇的轮廓,那城镇后的城堡巍然矗立,其恢弘与壮丽令人心生敬畏,那是艾瑞克此生所见过最为庞大的建筑。
奥德伫立在城镇的边缘,静默地守著哨,在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形进入他的视野,当他凝神细看时,那踉跄而狼狈的身影已然跌入他的视线,那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奔逃,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却又难以站稳,而在他的身后,几道模糊的影子紧追不舍。
奥德迅速拔出了腰间剑鞘中的短剑,摆出了戒备的姿态,而一旁手持长戟的卫兵也反应快速,举起长戟小跑著靠近,显然是为了支援奥德而来。
当奥德看清艾瑞克的身影时,他很快便注意到,在艾瑞克身后紧追不舍的是数只僵尸,没有迟疑,奥德与身旁的卫兵迅速冲上前去。
其中两只僵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嗅到了新的猎物气息,它们猛然转向,直扑奥德和那名卫兵而去。
「别被他们咬到...该死的!」艾瑞克话音未落,便已迅速奔至奥德和卫兵身后,随即将腰间的小刀取出。
三只僵尸,奥德与卫兵迅速迎上其中两个,而剩下的那只,则自然成为了艾瑞克的目标。
他快速冲上前去,与那个落单的怪物对峙起来,那僵尸生前的模样缓缓进入视野,是一个年暮的老者,身体臃肿,步伐迟缓。
若非那双猩红的双瞳,以及胸口处劣质羊毛衫上惊心的血迹,恐怕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毫不起眼的老家伙而已。
当那僵尸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猛冲过来时,艾瑞克抬腿踹中它的腹部,阻截住它的冲击,而紧接著,他迅速欺身上前,将它推得踉跄后退。
而就在僵尸摇晃著试图找回平衡的一瞬,艾瑞克赶紧一刀捅出,将刀锋捅入了它的侧腹部。
小刀在它早已冻得冰冷的躯体中拔出,艾瑞克全力推倒那怪物,而自己却也被带倒在地。
浑浊的血液从它的伤口涌出,缓缓渗入冰冷的雪地,在洁白之中晕开一抹刺目的殷红。
艾瑞克试图站起身,却再次被僵尸颇为臃肿的身体压倒,沉重的躯体将他狠狠摁进雪里,窒息感席卷而来,死亡的气息愈发逼近。
艾瑞克拼尽力气,在那具僵尸的身体上乱捅,窒息与混乱交织的瞬间,他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的小刀究竟扎中了哪里,甚至是不知道刺到了僵尸还是自己,只知道那怪物毫无痛觉,仍沉重地压在他身上。
然而一瞬间,那僵尸的动作忽然发生了变化, 上一刻还疯狂地将艾瑞克摁在地上,现在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绵软无力地瘫倒在他的身上。
紧接著,卫兵抬腿踢开那具已无生气的僵尸,将它从艾瑞克的身上踹了下去,艾瑞克缓缓站起身。
目光落在僵尸的尸体上,这才注意到其后腰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砍伤,深可见骨,显然是卫兵手中长戟留下的痕迹,或者说是这名卫兵救了他一命。
艾瑞克站起身来,那两只僵尸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了无生机,其中一只头部几乎被斩裂,仅剩小半骨肉与脖颈相连,这般野蛮的破坏力,显然只有那名卫兵手中的长戟才能造成。
而另一只僵尸则匍匐在雪地上,周围的积雪已被染成斑驳的殷红色,隐约可见的血迹蔓延开来,躯体上看不见明显的伤口,似乎是另一名卫兵手中短剑所致。
「你看上去疲惫不堪...冰川福德有地方可以让你歇息,但你得先告诉我们,你从哪里来,以及会被这群混蛋追著」那名卫兵手持长戟迈步走近,看起来并不疲惫。
「我叫艾瑞克...我从德里克斯来,这群狗娘养的从罗顿克斯就一直追著我。」艾瑞克的手紧紧捂住腹部,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他已精疲力竭。
「我叫莱夫,这个看起来很烂的卫兵叫奥德,留意点他,他可能会扒窃你。」莱夫这位老卫兵,试图用略带戏谑的语气驱散笼罩在众人之间的沉闷气息,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回应他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连一丝勉强的笑容都未能激起。
「上周我们刚击杀了五只游荡的僵尸,还有两个死去的难民也被扔出去了,所以这里的状况实在称不上乐观...你和奥德暂时留在这里,我去多找几个卫兵过来,然后把执政官也叫来。」莱夫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开。
「我们的城墙边有一处难民营地...那里还剩下七个来自罗顿克斯的难民,营地里每天都会有热汤,也有几张草席供人暂歇,你可以短暂停留...」
「但若想真正填饱肚子很难,我们的人民不会对你倾囊相助,即便你去乞讨...」奥德说到这里,目光沉沉地落在艾瑞克身上。
「我会记住的...」艾瑞克微微颔首,低声说道。
没过多久,莱夫便带著几名身著看起来像是卫兵的武装者,以及一位衣饰华贵的贵族模样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身影看上去像是个女孩,男人的软甲穿在她身上显得非常不合身,手里还攥著一把短弓。
艾瑞克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城镇的人手已经紧缺到这种地步,竟需要让女孩也披甲上阵,还是说,这里的男人们已经不愿再承担卫兵的职责?
「你看起来很惊异...但这正是我们这里最棘手的地方,冰川福德的卫兵队人手极度短缺,而镇民们却丝毫不愿填补卫兵队的空缺。」
「若强行征召,不仅毫无助益,反而会让民众的信任进一步流失,因此只能让阿斯塔来填补,好在她是自愿,而且...她很有天赋。」奥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艾瑞克说道。
「希望你不会死在冰川福德的难民营...」奥德低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他不再多言,迈步朝着执政官的方向缓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