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的珍珠与脸红

浅水湾的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宋南希铺野餐垫时，球球早撒欢似的冲进浪花里，尾巴拍得水花四溅。周星驰蹲在旁边帮忙摆食盒，从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虾籽云吞还温着，油纸包的叉烧酥冒着香，最后竟摸出个小丝绒盒子，悄悄塞到身后。

“你藏什么呢？”宋南希瞥见了，故意歪头问。

周星驰手一僵，耳尖先红了，把盒子往怀里又掖了掖：“没、没什么，先吃云吞，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赶紧打开食盒，竹屉里的云吞皮薄馅鲜，虾籽撒得匀匀的，还是上次说的那家油麻地老店的味道。

宋南希笑着没再追问，夹起个云吞递到他嘴边：“先给你尝。”

他张嘴咬了半口，鲜得眼睛发亮，看着她低头喝汤的样子，颈间那串珍珠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上次送的项链她总戴着，衬得脖颈细细白白的，可他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等球球玩够了跑回来，趴在垫子上甩毛，周星驰才磨磨蹭蹭把丝绒盒子拿出来，递过去时手还轻抖：“给你的。”

宋南希打开一看，是对小巧的珍珠耳环，珠子比项链上的略小些，却圆滚滚的透着光。她抬眼看他：“你怎么又送我东西啊？上次的项链还戴着呢。”

“不一样的。”周星驰挠了挠头，眼神往她耳朵上瞟了瞟，“我总觉得……每次见到你，你都不戴什么首饰，耳朵空空的，就觉得缺点东西。”他顿了顿，声音放轻，“这珠子跟项链是一套的，老板说凑齐了才好看。”

其实是他特意跑回那家唐人街首饰铺，跟老板比划着项链的尺寸，挑了半个下午才选到的——怕珠子太大显笨重，又怕太小不显眼，总觉得得是刚好配她的尺寸才行。

宋南希捏起一只耳环，指尖碰着微凉的珍珠，忽然想起他在美国时，攥着她照片被李连杰调侃的样子。她把耳环递给他：“那你帮我戴上？”

周星驰愣了愣，慌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捏起耳环。她的耳朵很软，耳垂小小的，他指尖刚碰到，就见她睫毛颤了颤，像振翅的蝶。他屏住呼吸扣好耳堵，又赶紧戴另一只，手忙脚乱的，倒让她笑出了声。

“戴歪了没？”宋南希问。

“没、没歪。”他往后退了半步，看得眼睛都直了——珍珠贴在她耳尖，和颈间的项链呼应着，风一吹，碎发扫过耳环，连阳光都好像软了几分。他讷讷道：“好看……比我想的还好看。”

宋南希抬手摸了摸耳环，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下，像蝴蝶点水似的：“那我也送你个东西。”

周星驰脸“腾”地红透了，刚要问送什么，就见她从包里摸出个小本子，是他上次落在她那的剧本草稿，扉页上被她画了个小漫画——一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旁边蹲个傻笑着递盒子的男生，脚边还画了只摇尾巴的狗。

“这个送你。”她把本子塞给他，“下次再偷偷买礼物，就画下来记着，省得你自己都忘了送过什么。”

他攥着本子，指尖摸着画上的小人，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蜜。远处的浪拍着岸，球球在旁边追着自己的影子跑，宋南希靠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其实不用总送东西的，你在这儿，就挺好的。”

他没说话，只悄悄往她那边又挪了挪，直到两人肩膀完全靠在一起。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野餐垫上，珍珠耳环在风里轻轻晃，连虾籽云吞的香气里，都混着点甜丝丝的暖。

海风卷着浪声漫过来时，周星驰正低头给宋南希剥虾壳，指尖沾着点酱汁。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一对情侣正凑在遮阳伞下接吻，男生的手搭在女生腰上，动作亲昵得很。

他手猛地一顿，虾壳“啪”地掉在餐盒里。脸颊“腾”地就热了，赶紧别开眼，假装专心对付手里的另一只虾，可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往那边飘，连情侣间低低的笑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旁边宋南希压根没察觉，正埋着头逗球球——她把一块叉烧酥掰成小块，举在半空，球球仰着脖子蹦跶，爪子扒着她的膝盖，尾巴摇得像小风车，“呜呜”地讨食。“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笑着把肉递到狗嘴里，指尖被球球的舌头舔了下，又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

周星驰偷偷抬眼瞄她，见她侧脸对着自己，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浅的影，耳尖的珍珠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他心里那点尴尬忽然混了点别的情绪，像被海浪轻轻拍了下，软软的。

可斜前方那对情侣还没分开，甚至换了个姿势，女生靠在男生怀里，脑袋歪着蹭他的肩。周星驰喉结动了动，干脆拿起一瓶汽水，拧瓶盖时用力太猛，“嘭”的一声，泡沫滋了出来，溅在手上。

“怎么了？”宋南希终于抬头看他，见他手忙脚乱地擦泡沫，还红着脸，忍不住笑，“剥个虾而已，怎么跟做贼似的？”

“没、没什么。”他赶紧把汽水递过去，眼神往旁边瞟了瞟，又飞快收回来，“就是……太阳有点晒。”

宋南希接过去喝了口，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斜前方，那对情侣刚好分开，正笑着说什么。她没多想，又低头摸球球：“那要不要挪到那边树荫下？我看那边凉快。”

“不用不用！”周星驰连忙摆手，声音都高了些，见她奇怪地看自己，又赶紧放低声音，“就、就在这儿挺好，离海近，球球能玩水。”

他说着，把剥好的虾递到她嘴边，眼睛却不敢再往那边看，只盯着她咬虾时动的嘴角，心里默默念：别看别看，赶紧吃你的虾……

海风又吹过来，带着宋南希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混着虾籽云吞的鲜。周星驰忽然觉得，刚才那点尴尬好像也没什么了——至少她在这儿，抱着狗，吃着他剥的虾，比斜前方那对情侣，好像还更让人心安些。周星驰盯着宋南希逗狗的侧脸发了会儿呆，指尖攥着野餐垫的边缘蹭了蹭——刚才看那对情侣靠在一起，他心里像被小毛鱼啄似的，痒得慌。可他往她身边挪半寸，她就被球球扑得笑出声，压根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他忽然眼睛一亮，往海边瞟了瞟，故意皱起眉：“哎，你看球球是不是跑太远了？那边浪大，别呛着水。”

宋南希果然立刻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慌忙要站起来：“呀，这小祖宗！”

她刚直起身子，周星驰忽然伸手，看似自然地往她腰后一揽，把她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嘴上还急着说：“慢点，海边石头滑，我扶你一把。”

他的手臂虚虚圈着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衬衫，能感觉到布料下温热的体温。宋南希被他带得晃了下，注意力全在远处的球球身上，只当他是怕自己摔倒，随口应了句：“没事，我看着呢。”说着就想挣开往前走。

周星驰却没松劲，反而稍微用了点力，把她往身边按了按，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先坐这儿喊它就行，你站着喊，它说不定更疯。”他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手臂却依旧搭在她腰上，没挪开。

宋南希这才察觉他还搂着自己，愣了愣，低头看了眼他搭在腰上的手，又抬头看他——他正望着海边，眉头皱得像真担心球球似的，眼神却有点飘忽，耳尖悄悄红了。

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却没戳破，顺势挨着他坐下，抬手往海边喊：“球球！回来！不许再往深了跑！”

周星驰偷偷松了口气，手臂却没敢立刻收回来，就那么虚虚搭着，能感觉到她肩膀轻轻晃，偶尔蹭到他的胳膊，像羽毛扫过似的。他假装看海，余光却黏在她发梢上，心里嘀咕：这招虽笨，倒挺管用。

海边的球球听见喊声，颠颠地跑回来，扒着宋南希的裤腿要抱。她笑着弯腰去接，周星驰这才顺势收回手，跟着伸手帮衬，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她——她正低头揉球球的毛，耳尖的珍珠在阳光下闪了闪，好像也在笑他这点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