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长大了！

在公司会议室，谷德昭拿着份广告脚本拍周星驰肩膀：“星驰，《长江七号》的推广广告还差个亲子互动的镜头，我看嘉敏那丫头机灵，喊她来试试？跟你搭戏肯定出彩。”

周星驰翻着脚本笑：“她？别到时候现场拆我台。”嘴上这么说，还是让助理给宋南希打了电话。没多久嘉敏就背着书包跑来了，一进摄影棚看见布景里的“七仔”模型，眼睛先亮了：“爸，这广告是要我跟七仔抢镜头啊？”

周星驰正站在灯前琢磨台词——他拍东西总爱临时改，连广告脚本也只看个大概，这会儿正捏着笔在纸上划拉。嘉敏凑过去瞥了眼，了然地挑眉：“爸，你又在临场编词呢？我就知道，你拍啥都没准谱，全靠脑子现想。”

周星驰拍她脑袋：“小孩子别乱说话。”

她捂着脑袋退开，忽然正了正衣领，摆出副严肃模样：“那拍广告前，我得先问问——周导，您这广告面试不？我可得好好表现表现。”没等周星驰接话，她忽然梗着脖子，捏着嗓子学起宋丹丹的腔调：“那场面！真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说完又猛地叉腰，比了个夸张的“耶”：“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

一套模仿下来，连语气里的顿挫都学得有模有样。周星驰刚喝了口温水，差点喷出来，赶紧捂嘴转身，肩膀却忍不住抖。旁边谷德昭笑得直拍桌子，摄影师举着相机都忘了调参数，整个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全笑炸了，连场务大哥都直喊：“嘉敏这丫头，比她爸还有戏！”

嘉敏得意地晃脑袋：“怎么样？周导，我这面试能过不？”

周星驰好不容易顺过气，揉着笑酸的腮帮子：“过过过，你最大，你说了算。”他拉过女儿往布景前走，眼里还带着笑，“等下别瞎编词，跟着我来就行。”

嘉敏偷偷冲谷德昭挤眼睛，小声说：“放心，我爸就吃这套。”

灯光亮起时，周星驰果然又临时改了台词，笑着问镜头：“你知道七仔最喜欢谁吗？”嘉敏秒接：“当然是我！我爸说，七仔的原型就是照着我小时候调皮的样子做的！”

镜头外，谷德昭跟宋南希打视频电话，把刚才嘉敏模仿的片段给她看：“你家这丫头，简直是个小活宝，星驰那严肃劲儿，也就她能治。”

电话里宋南希的笑声传过来，摄影棚里，周星驰看着女儿对着镜头做鬼脸，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这丫头的机灵劲儿，倒真随了他，只是比他多了份不管不顾的热闹，像颗小太阳，照得满屋子都亮堂。

灯光一亮，嘉敏往“七仔”模型旁一站，背挺得笔直，眼神亮得像装了星星，哪有半分第一次拍广告的生涩。周星驰刚对着镜头说了句“《长江七号》里的七仔，是个懂爱的小家伙”，还没等接下句，嘉敏突然转头看他，脆生生插了句：“爸，你这话讲得太干了，跟念说明书似的。”

全场愣了愣，随即低低笑起来。周星驰也怔了下，捏着脚本看她：“那你说该怎么讲？”

“得带点劲儿啊！”嘉敏抬手比了个夸张的手势，学他平时在片场给演员讲戏的样子，“比如‘你看这七仔，软乎乎的，会给人擦眼泪，还会偷偷帮人实现小愿望——就像我爸，嘴上不说，却总记得给我买限量版舞鞋’！”她说着，还故意往周星驰身边凑了凑，歪头笑，“爸，你说我这台词改得比你好呗？”

周星驰被她这“反客为主”的架势逗得直乐，刚想开口，嘉敏又抢话：“还有啊爸，你刚才看镜头的时候别抿嘴，笑一笑嘛，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比板着脸好看多了。你总不说话，别人还以为你不喜欢跟我拍广告呢。”

她越说越像模像样，甚至伸手轻轻扯了扯周星驰的嘴角：“来，笑一个，就像你在家给嘉豪讲睡前故事时那样，软乎乎的笑。”

这下周星驰是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半步，笑得肩膀直抖，连说：“停、停，你这丫头，到底谁是导演啊？”

摄影师举着相机笑个不停，镜头都晃了：“星爷，要不先歇会儿？嘉敏这小老师太厉害，把您给‘训’得拍不下去了。”

谷德昭在旁边起哄：“我看嘉敏比你会带节奏，让她当导演得了！”

嘉敏得意地叉腰：“那可不，我妈说了，我爸就吃我这套。”她转身拉周星驰的胳膊，软下语气，“好啦爸，不逗你了，咱好好拍，拍完我请你吃楼下的双皮奶，行不？”

周星驰好不容易顺过气，捏了捏她的脸：“还请我？你零花钱不还是我给的？”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却藏不住，重新站回镜头前时，特意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声音也放软了：“七仔确实像个小家人，就像我身边这丫头，吵吵闹闹，却让人心里暖。”

嘉敏听见这话，偷偷冲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看吧，还是得她来“治”她爸。

广告拍完已是傍晚，周星驰没让司机送，牵着嘉敏的手往商场走。初秋的风扫过树梢，嘉敏蹦蹦跳跳地踩着路边的地砖缝，忽然仰头问：“爸，你带我买衣服，是想补偿我刚才当‘临时导演’的辛苦吗？”

周星驰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手腕：“是补偿你没让我在全剧组面前丢脸。”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给你买两件秋冬的舞服，你妈说你上次那套练舞时磨破了。”

进了童装店，店员认出周星驰，刚想打招呼，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别声张。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白T恤，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素净——这是他常穿的样子，衣柜里大半都是同款白T恤，简单又自在。

嘉敏早扑到挂满舞裙的货架前，手指划过一件酒红色的缎面连衣裙：“这件好看！转起来肯定像朵花！”

周星驰走过去，拿起裙子对着她比了比：“料子太滑，练舞时容易绊脚。”又翻出件藏蓝色的棉麻练功服，“这个舒服，耐穿。”

嘉敏撇撇嘴：“可是不亮啊。”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练功服抱在怀里——她知道爸爸挑东西总先看实用，就像上次给她买舞鞋，宁愿多跑两家店，也要找鞋底软的。

正挑着，嘉敏忽然拉他往另一边走：“爸，你也买件呗？你衣柜里全是白T恤，我妈说你穿得跟‘白纸’似的，换件颜色嘛。”她指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这件好看，你穿肯定比总穿白T恤显精神。”

周星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T恤，失笑：“白T恤舒服，我不用……”

“要的要的！”嘉敏直接把针织衫塞他怀里，推着他往试衣间走，“你试试嘛，我帮你看。就当换个花样，总穿白T恤，别人都快忘了你还有别的颜色衣服了。”

等他换好出来，嘉敏围着他转了两圈，用力点头：“好看！比白T恤显气色多了！就这件！”她转头冲店员喊，“阿姨，这件我们要了！”

付完钱，嘉敏拎着两个购物袋，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给周星驰：“给你吃，奖励你陪我逛街，还肯试新衣服。”

周星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开。嘉敏又说：“回家别说是我逼你买的啊，就说你自己看上的，不然我妈该笑你‘被女儿管着换衣服’了。”

他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低头摸了摸身上的针织衫——确实不如白T恤穿惯了的自在，却有种不一样的暖。风把嘉敏的笑声送过来，他忽然觉得，比起衣柜里一摞摞整齐的白T恤，这样被女儿推着换件新衣服，听她叽叽喳喳挑三拣四，才是最松快的事。

父女俩拎着购物袋往家走，嘉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斜睨周星驰一眼，故意拖长了调子：“爸，我发现个事儿——你在片场对演员说话，还没我给嘉豪讲睡前故事利索。”

周星驰捏了捏她的后颈：“小孩子懂什么，工作时要专注。”

“专注也不能当闷葫芦啊！”嘉敏躲开他的手，凑得更近了，眼睛亮晶晶的，“上次在美国采访，徐娇妹妹跟你说话，你脸都快埋到衣领里了。还有刚才店员阿姨笑你穿白T恤好看，你居然往我身后躲——爸，你这见到人就害羞的毛病，得改改！”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宋南希平时说教的语气，板起脸：“我跟你说，以后外面多说话多交流，别总让人猜。尤其是……”她忽然压低声音，坏笑着瞥他，“别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似的，其实是害羞得说不出话！有啥想法、啥话，大大方方说出来呗，谁还能吃了你？”

周星驰被她这荤素不忌的调侃逗得呛了下，伸手挠她胳肢窝：“你这小丫头片子，跟谁学的这些浑话？”

嘉敏笑得直躲，手里的购物袋都晃掉了：“本来就是！我妈上次还跟奶奶说，你追她的时候，递瓶水都脸红，憋半天才说‘喝、喝吧’——爸，你现在当爸了，得给我和嘉荔、嘉豪做榜样啊！”

她捡起购物袋，拍了拍上面的灰，一本正经地补充：“下次再见到漂亮阿姨跟你打招呼，你就笑着说‘你好’，实在不行……就说‘我女儿说我该多说话’，多简单！”

周星驰看着她叉着腰、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自己，又气又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知道了，周老师。下次我试试，要是没做到，罚我给你洗一个月舞鞋，行不？”

“这还差不多！”嘉敏得意地扬起下巴，转身又蹦蹦跳跳往前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周星驰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这丫头，嘴上没把门儿，却把他那点别扭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倒比他自己还通透。

父女俩快走到别墅门口时，嘉敏忽然放慢脚步，刚才那股调侃的劲儿收了收，声音软了些：“爸，跟你闹归闹，你工作也别太拼了。”

周星驰愣了下，低头看她——小姑娘正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侧脸在门廊灯的光晕下显得比平时认真。

“上次你在书房改剧本待到半夜，我起夜从二楼往下看，你房间灯还亮着，”嘉敏揪了揪他的衣角，“妈说你总盯着电脑不眨眼，眼药水都用了大半瓶。还有上次拍广告，你站那儿想台词，我瞅见你揉了好几次太阳穴，是不是头疼啊？”

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电影重要，身体也重要啊。你要是累倒了，谁陪我去看舞蹈比赛，谁给嘉豪修他总拆坏的赛车，谁听嘉荔念她抄的散文啊？”

周星驰心里忽然暖烘烘的，伸手把她往身边带了带，避开花园小径旁的洒水器：“知道了。爸会注意的，不总熬夜。”

“真的？”嘉敏挑眉，又拿出那副“小大人”的样子，“那我可盯着你呢！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后半夜才回房，我就……我就天天给你煮你最不爱喝的苦瓜汤！”

周星驰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脸：“行，怕了你了。”

走到玄关，嘉敏拎着购物袋跑在前面按密码锁，回头冲他喊：“爸，明天早上我监督你吃早饭，不许像上次似的啃个面包就去公司！”

门“咔嗒”一声开了，客厅暖黄的灯光涌出来，周星驰跟着走进来，看着女儿叽叽喳喳往厨房跑，要跟宋南希“汇报”买衣服的事，忽然觉得，刚才在商场买的那件浅灰色针织衫，好像比平时穿的白T恤更暖了——这丫头嘴上厉害，心里却比谁都惦记着他。

周星驰换鞋时，听见厨房传来嘉敏跟宋南希的对话，小姑娘举着那件藏蓝色练功服，嗓门亮堂堂：“妈你看，爸挑的，说料子软乎不磨腿，比我看上的那件红裙子实用多了！”又献宝似的把浅灰色针织衫递过去，“还有这个，我让爸试的，是不是比他总穿的白T恤精神？”

宋南希笑着应：“你爸肯听你劝，倒是稀奇。”

“那是，我跟他说了，工作再忙也得顾着自己，他要是再熬夜，我就煮苦瓜汤‘罚’他！”

周星驰站在玄关没动，听着女儿叽叽喳喳把刚才路上的话学了一遍，连“见到美女别害羞”的调侃都没落下，却独独把自己担心他熬夜、揉太阳穴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他想起去年嘉敏还总缠着他要抱抱，练舞摔了跤就扑进他怀里哭，今年却能叉着腰“教训”他，转头又记挂着他的眼药水和早饭。刚才在路边，她仰着脸说“你要是累倒了，谁陪我看比赛”时，眼里的认真劲儿，一点不像个半大孩子。

宋南希端着水果出来，见他站着发愣，笑着推了推他：“傻站着干嘛？嘉敏刚还说，明天要早起给你煎蛋呢。”

周星驰回过神，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嘉敏正趴在地毯上跟嘉豪显摆新舞服，嘉荔凑在旁边看，姐妹俩头挨着头小声笑。他看着女儿的背影，头发比去年长了些，肩膀也宽了点，忽然就觉得，这丫头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只会撒娇闹脾气的小不点，懂得藏着关心，也学会了体谅。

嘉敏忽然回头，看见他望着自己，眨了眨眼：“爸，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特懂事？”

周星驰被戳穿心思，忍不住笑了，点头：“是，我们嘉敏长大了。”

“那当然！”小姑娘得意地扬起下巴，又立刻凑过来，小声说，“不过爸，你要是真觉得我懂事，下次我要去看舞蹈比赛，你能不能……别再躲在观众席最后一排了？”

周星驰愣了下，随即失笑——原来这丫头心里还记着这茬。他揉了揉她的头：“好，下次站第一排给你加油。”

嘉敏眼睛一亮，立刻扑过来抱了他一下，又飞快地跑开，去跟嘉豪抢玩具了。周星驰摸着被她抱过的胳膊，心里软乎乎的——长大的不止是个头，还有那颗装着家人的心。这感觉，比电影票房大卖，还要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