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拎着两大袋东西进门，刚把菜篮往厨房门口一放，就瞥见客厅里周星驰正皱着眉站在桌边，脸色沉得像要下雨。三个孩子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嘉敏的作文本摊开着，嘉荔的数学练习册上划了好几个红叉，连平时最省心的嘉豪，都偷偷把毛笔往桌下藏了藏。
“这是怎么了？”南希解下围裙搭在胳膊上，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周星驰的胳膊，“刚从超市回来就见你脸铁青，孩子们又惹你生气了？”
周星驰没回头，指了指嘉敏的作文本：“你自己看，‘我的家人’写了半个钟头，就写了三行字，还画了只狗！”又翻出嘉荔的练习册，“这道物理题，讲了三遍还错，公式都能记错！”
嘉敏小声嘟囔：“我那狗是旺财，算家人……”被周星驰横了一眼，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嘉荔也低着头，手指抠着练习册的边角。
南希拿过作文本看了看，又翻了翻嘉荔的题，笑着拍了拍周星驰的后背：“行了，多大点事。嘉敏这开头写‘爸修滑板车时手比谁都稳’，这不挺好？就是没往下写而已。嘉荔理科弱，咱们慢慢教，你这急吼吼的，孩子们更怕了。”
她转身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草莓，洗了几颗放在盘子里递过去：“来，先吃颗草莓消消气。你呀，在片场对演员都没这么严，对自家孩子倒像审剧本似的。”
周星驰哼了一声，却还是接过草莓，瞥见嘉豪偷偷看他，又把一颗草莓塞到小儿子手里。南希趁机推了推嘉敏：“快，跟你爸说说，刚才想写什么，妈帮你捋捋。”
嘉敏看了眼周星驰，小声说：“我想写爸上次帮我补历史，讲鸦片战争时，拿旺财当‘英军’，拿我的布娃娃当‘清军’，说‘你看旺财这怂样，就像英军见了大炮’……”
周星驰被逗得“噗”地笑出声，刚板着的脸瞬间松了：“那不是为了让你好记？谁让你记不住时间线！”嘴上吐槽着，却拿起红笔，在作文本上画了个小勾，“这事儿能写，比画狗强。”
南希看着他们父女俩，又看了眼低头偷偷笑的嘉荔和嘉豪，把菜拎进厨房——家里的日子就是这样，刚有点紧绷，转眼就被这点小吵闹烘得暖乎乎的。
南希把草莓盘往孩子们面前推了推，笑着揉了揉嘉敏的头发：“好了，别耷拉着脑袋了。乖乖把作业写完，写得认真的话，妈妈晚上给你们做火锅，买了你们爱吃的肥牛卷和虾滑。”
“真的？！”嘉敏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被骂的委屈早抛到脑后，“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带翻旁边的笔盒，“妈你太好了！我要吃番茄汤底的！”
“知道了，小馋猫。”南希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又看向嘉荔和嘉豪，“你们也一样，嘉荔把那几道物理题弄明白，嘉豪把这页毛笔字写完，晚上都能多吃两碗。”
嘉荔也松了口气，嘴角弯了弯，低头拿起笔：“我知道了妈。”嘉豪更是举着毛笔喊：“我要吃丸子！跟达伯伯家一样的撒尿牛丸！”
“就知道吃。”旁边的周星驰哼了一声，嘴上吐槽，手里却拿起嘉敏的作文本，红笔在“爸修滑板车”那句下面画了道横线，“这里往下写，把我拿旺财演英军的事写清楚，写得好，晚上给你多涮两筷子毛肚。”
嘉敏立刻来了劲，坐回椅子上握着笔：“真的？那我现在就写！保证写得比作文选还好！”
南希看他们父女俩这模样，笑着转身进了厨房。刚把菜从袋子里拿出来，就听见客厅里嘉敏兴奋的声音：“爸！我写‘旺财当英军时，尾巴摇得像投降旗’，好不好？”
接着是周星驰的声音：“还行，再把我怎么拿布娃娃挡它的样子写上……”
她拿起番茄洗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忍不住扬得更高——这火锅还没煮，家里的气氛倒先热乎起来了。
厨房很快飘起了番茄汤底的酸甜香，南希正弯腰往锅里下虾滑，听见客厅里笔声沙沙，偶尔混着周星驰低低的指点：“‘布娃娃举着尺子当大炮’，这细节写得还行，比刚才画狗强。”
嘉敏不服气地回嘴：“画狗怎么了？旺财本来就是家人嘛！”话音刚落，就听见旺财“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应和。
嘉荔那边也松快了，对着草稿纸小声喊：“妈！我算出来了！浮力等于1.2牛！”南希探出头笑：“真棒，等会儿多给你煮点鱼豆腐。”
嘉豪最乖，趴在小桌上慢慢写，写完最后一个“义”字，举着宣纸跑过来，踮脚递给南希：“妈你看！爸说这个字写得像小旗子！”纸上的毛笔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南希赶紧接过来：“我们嘉豪写得真好，等晾干了贴在冰箱上。”
周星驰跟着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看南希搅汤底：“作业都差不多了，嘉敏那作文总算凑够了一页，就是错别字比字还多。”
“你小时候写作文不也这样？”南希笑着怼他，“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等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肥牛卷在番茄汤里翻了个身，嘉敏已经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烫得直哈气还舍不得松口。嘉荔慢慢涮着青菜，嘉豪拿着小勺子舀虾滑，小心翼翼往嘴里送。
周星驰看着孩子们吃得热闹，夹了片南希爱吃的茼蒿放进她碗里，南希抬头看他，眼里漾着笑。窗外的夕阳斜斜照进来，落在火锅的热气上，把一家人的影子都染得暖融融的——刚才写作业的紧绷，早被这一锅热汤煮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桌的香和叽叽喳喳的笑。
饭桌上热气腾腾，嘉敏正埋头往碗里扒拉番茄汤底的肥牛，嘉荔则小口吃着青菜，姐妹俩各捧着一碗，倒也安生。
南希给嘉豪夹了个鱼丸，笑着跟周星驰说：“你看咱们这俩丫头，倒像是故意互补似的。嘉敏这理科，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回回考满分，老师总夸她逻辑清楚，说她是学理科的好苗子。”
周星驰夹菜的手顿了顿，瞥了眼嘉敏：“理科再好有什么用？写篇作文跟要她命似的，上次历史考那点分，我都没好意思跟达哥提。”
嘉敏不服气地抬起头：“历史都是老掉牙的事儿，记那么清楚干嘛？物理公式多有意思，套进去就能算对！”
“你这孩子。”南希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又转向嘉荔，“咱们嘉荔就不一样，语文历史地理政治，次次拿第一，写的作文还被老师当范文念，上次那篇《院子里的旺财》，我看了都觉得暖心。”
嘉荔脸一红，小声说：“可是妈，我物理题还是不会做，上次月考才考了六十多分……”
“那有什么关系？”南希揉了揉她的头发，“家里有个理科生，有个文科生，多好啊。以后嘉敏搞研究、做工程，嘉荔写文章、做学问，各有各的路，这不挺好？总不能强求俩孩子都一样。”
周星驰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只是夹了块排骨放进嘉荔碗里：“物理不会就多问，别憋着。实在不行，我找个老师给你补补，总不能让理科拖了后腿。”
嘉荔眼睛亮了亮，点点头：“嗯！”
旁边的嘉豪举着小勺子，眨巴着眼睛问：“妈，我是理科生还是文科生呀？我现在会写‘人之初’了！”
南希被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你才上二年级，急什么？现在好好写字、好好读书，以后想当什么都成。”
嘉敏凑过去，用筷子戳了戳嘉豪的碗：“肯定跟我一样学理科，以后教你玩电路实验！”
嘉荔也笑着说：“还是学文科好，我教你背古诗，比电路有意思。”
姐妹俩又开始拌嘴，周星驰和南希看着他们，眼里都透着笑。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汤香混着孩子们的吵闹，倒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踏实——家里的孩子不必一样，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活法，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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