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双截棍

刚消停没两分钟，嘉敏突然从客厅角落拖出个长布袋，“哗啦”一声倒出双截棍——是周星驰之前拍电影剩下的道具，被她磨着要去当玩具，南希怕伤着人，特意让佣人缠了层软海绵。

“看好了！”嘉敏耍了个漂亮的转棍，双截棍在她手里像长了眼睛，围着胳膊绕了两圈，“啪”地收在身侧。嘉豪眼睛都看直了，嘴里的巧克力都忘了嚼，颠颠地跑过去拽姐姐衣角：“姐姐！教我！我也要耍！”

“你太小啦，拿都拿不稳。”嘉敏故意逗他，把双截棍举得高高的。嘉豪急得蹦脚，洁癖都忘到脑后，小手在姐姐衣服上蹭了蹭：“我不小！我七岁了！爸爸说我是小男子汉！”

周星驰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笑着接话：“是哦，我们嘉豪最勇敢了。不过双截棍要先练基础，比如……先学会拿稳一根棍。”他说着从玩具箱里翻出根塑料金箍棒，“来，先学转这个。”

嘉豪接过金箍棒，学着姐姐的样子往手心转，结果没拿稳，“咚”地掉在地毯上。他顿时瘪起嘴，眼眶就红了。嘉敏见状赶紧蹲下来，把双截棍塞回布袋，拿起金箍棒给他示范：“你看，手指要这样勾住，慢慢转……”

嘉豪盯着姐姐的手，跟着一点点试，试了好几次，终于让金箍棒在手心转了半圈。“我会了！我会了！”他举着金箍棒喊，脸上还挂着没掉的泪珠，却笑得像朵花。嘉音在旁边爬来爬去，学柴犬旺财“呜呜”叫，仿佛在为他鼓掌。

南希端着水果出来，看见这幕直乐：“嘉敏这当姐姐的，总算有耐心了。”嘉敏哼了一声，嘴上却说：“他笨死了，教了半天才会转半圈。”手里却悄悄把金箍棒往嘉豪那边推了推，让他更容易拿。

嘉豪可不管姐姐说啥，紧紧攥着金箍棒，亦步亦趋跟着嘉敏往三楼舞蹈室去：“姐姐，我们去练‘武功’！等我学会了，帮你打‘坏人’！”嘉敏回头瞪他：“哪有坏人？不许乱讲。”脚步却放慢了些，好让小跟屁虫能跟上。

周星驰看着姐弟俩的背影，转头对南希笑：“你看，平时吵吵闹闹，关键时候还挺亲。”南希剥了颗葡萄塞他嘴里：“小孩子不都这样？就像你，嘴上怕辣，每次我做酸汤鱼，不还是偷偷多盛一碗？”

周星驰被说中，嘿嘿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都浸着暖。客厅里，皮皮趴在钢琴边摇尾巴，雪球蜷在嘉荔腿上打盹，嘉音还在模仿狗狗叫，混着楼上隐约传来的“转快点”“你别催”，把这栋房子填得满当当的，全是过日子的声响。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小区公园的石板路上，把树影拉得老长。周星驰牵着南希的手慢慢走，她穿了条米白色的棉麻连衣裙，裙摆扫过路边的三叶草时，带起阵淡淡的洗衣液香。

“昨天看你备课到半夜，今天该多歇歇。”周星驰捏了捏她的手，视线落在前面——嘉敏正把双截棍耍得“呼呼”响，软海绵棍头蹭过梧桐树干，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她还故意拐着弯走，双截棍绕着腰转半圈，再猛地向前一伸，活像武侠片里的招式，嘴里还念念有词：“看我‘横扫千军’！”

“她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我们夸她嘛。”南希笑了笑，眼角瞥见旁边的嘉豪——小家伙骑着粉白相间的扭扭车，两只脚在地上蹬得飞快，车把摇摇晃晃跟着嘉敏的影子跑，嘴里喊：“姐姐等等我！我也会‘武功’！”话音刚落，扭扭车“咚”地撞在嘉敏脚后跟，他自己倒吓了一跳，攥着车把愣了愣，见姐姐没回头，又赶紧蹬着车追上去，活像只小尾巴。

落在最后的是嘉荔，她手里捏着个泡泡机，轻轻一按，一串透明的泡泡慢悠悠飘起来，被阳光照得泛着彩虹色。有的泡泡飘到嘉敏身边，被她耍棍的风一吹就破了，她也不恼，只是弯腰又按出一串，看着泡泡落在嘉豪的扭扭车上，沾出个小小的湿印子，嘴角悄悄弯了弯。

“你看嘉荔，总这么安静。”周星驰转头，见嘉荔正蹲下来，盯着一只爬过石板的蜗牛，泡泡机放在旁边，手里数着泡泡飘走的方向，“刚还听见她哼邓丽君的歌，调子准得很。”

南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随她呢，她心里有数。”说着顿了顿，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倒是你，刚才路过便利店，是不是又想偷偷买冰淇淋给嘉豪？他昨天吃了三个，晚上咳嗽了半宿。”

周星驰被戳穿，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看看嘛，那小子今早还跟我念叨，说便利店的巧克力味冰淇淋有‘魔法’。”话没说完，前面突然传来嘉敏的喊叫声：“嘉豪！你别往草地里骑！鞋子会脏！”

俩人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嘉豪骑着扭扭车冲进了草坪，正试图去够嘉荔吹到草叶上的泡泡，白色的袜子沾了点草屑。他听见姐姐喊，顿时停住车，皱着眉低头看袜子，眼眶又开始红——洁癖又犯了。

嘉敏刚要过去说他，嘉荔却先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片湿纸巾递过去，小声说：“擦擦就好了，不脏的。”嘉豪接过湿纸巾，乖乖擦着袜子，嘉敏撇撇嘴，把双截棍往肩上一扛：“算你运气好，有妹妹帮你。”

周星驰和南希走到跟前时，嘉豪正举着擦干净的袜子给他们看，眼睛亮晶晶的：“爸爸妈妈，我擦干净了！”嘉敏在旁边补充：“还是嘉荔给的湿纸巾，他自己都忘了带。”

南希蹲下来摸了摸嘉荔的头，嘉荔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去按泡泡机，一串新的泡泡飘起来，刚好落在周星驰的鼻尖上，“啪”地破了。

“你看，连泡泡都欺负你。”南希笑着帮他擦掉鼻尖的水渍，周星驰顺势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前方——嘉敏又开始耍双截棍，嘉豪骑着扭扭车小心地跟在旁边，这次没再往草坪里冲，嘉荔的泡泡一串接一串，在阳光里慢悠悠地飞。

风从树梢吹过，带着点青草香，周星驰突然觉得，比别墅里那瓶珍藏的红酒更让人舒心的，就是此刻手里的温度，和眼前这一串吵吵闹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