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正帮嘉音剥虾，听她追着问螃蟹会不会夹人，突然笑着看向嘉豪：“你这妹妹现在怕水，跟你小时候怕沙子一个样。”
嘉豪正埋头啃蟹腿，含糊不清地问：“我小时候怕沙子？”
“可不是嘛，”周星驰放下虾壳，回忆起来就乐，“你一岁多第一次来海边，刚把你放沙滩上，你就跟踩了针似的，踮着脚直哭，小胳膊小腿绷得笔直，死活不肯沾沙子。”
南希也跟着笑：“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有洁癖，沙子沾手就哭，海水溅到裤脚也要闹着换裤子，比小姑娘还讲究。”
嘉敏立刻接话：“怪不得现在吃饭总把碗边擦得干干净净！我还以为你装斯文呢！”
嘉豪脸一红，把蟹腿往盘子里一放：“我那是爱干净！谁像你，吃个海星籽满脸都是！”
“你还说我！”嘉敏不服气，“上次你看见皮皮在沙里打滚，还躲得老远，说它‘脏死了’，忘了？”
嘉音在旁边听得稀奇，扯着周星驰的袖子问：“爸爸，洁癖是什么？是不是怕沙子咬手？”
周星驰捏了捏她的小脸：“差不多吧，就是见不得脏东西。不过你哥现在好多了，你看他刚才在沙滩上跑得多欢，还敢摸螃蟹呢。”
嘉豪立刻挺起肚子：“我早就不怕了！我现在能在沙里打滚！”
“那你打滚一个给我们看？”嘉敏故意逗他。
嘉豪刚要反驳，南希笑着打圆场：“行了行了，爱干净是好事。快吃饭，不然嘉音的小话痨又要问‘洁癖能不能吃海鲜’了。”
果然，嘉音立刻睁大眼睛：“妈妈，洁癖能吃海鲜吗？海星籽干净吗？”
一桌人又笑起来，周星驰给她夹了块鱼肉：“能吃，妈妈洗得干干净净的。快吃，吃完爸爸带你去看海边的星星，比桌上的海星还亮。”
桌上闹哄哄的，嘉荔却一直没吭声。她刚把剥好的虾整齐码在嘉音碗里，又拿起纸巾擦了擦桌边溅到的汤汁，垂着眼听大家说笑，嘴角只轻轻弯着，像朵安静的小浪花。
南希看她一眼，笑着跟周星驰说：“你看嘉荔，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爱说话，就爱闷头做事。刚才在沙滩上捡贝壳，也是蹲那儿半天不动，捡的倒全是最完整的。”
嘉敏正逗嘉豪，闻言也好奇地凑过来：“就是啊爸，你平时在家跟我们瞎聊挺能说的，怎么看你以前拍电影的花絮，对着镜头或者工作人员，就老低着头不吭声？反差也太大了。”
周星驰刚给嘉音擦完手，闻言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工作时不一样嘛，要琢磨台词，要顾着镜头，总怕说错话、做错动作。但在家里不一样啊——”他抬眼扫过桌上的孩子们，最后落在南希脸上，声音软了些，“跟你们在一起，不用想那么多，自在。”
南希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TVB跑龙套，常穿着洗得发白的戏服蹲在片场角落背台词。有次她去探朋友的班，见他对着墙练一个摔倒的动作，反复摔了十几次，额头都蹭红了，也没跟旁边人抱怨一句，只自己揉着额头小声念叨“再自然点”。那时候她就觉得这男生闷得很，没想到后来熟了，才发现他对着家人能说那么多。
“可不是嘛，”南希帮嘉荔夹了块八爪鱼，“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在片场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我还以为你是性格孤僻。”
嘉敏眼睛瞪得溜圆：“妈你那时候就认识爸啦？我还以为你们是后来才遇上的！”
“早着呢，”周星驰笑着揉了揉嘉荔的头发，小姑娘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他，眼里亮了亮，“那时候我跑龙套，你妈常来片场看朋友，偶尔会给我带瓶水——她那时候总说我‘你这人怎么老不说话，怕不是个闷葫芦’。”
嘉荔突然小声接了句：“在家里不闷。”
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南希捏了捏她的脸：“还是我们嘉荔懂你爸。”
窗外的夜色慢慢沉下来，海风带着咸意飘进来，桌上的笑声混着海鲜的香气，嘉音又开始叽叽喳喳问“跑龙套是什么龙”，嘉豪抢着说“肯定是会跑的龙”，嘉敏笑得直拍桌子——周星驰看着这满桌的热闹，又看了眼身边安静扒饭的嘉荔，和南希对视一笑，心里软得像刚蒸好的虾饺。是啊，只有在家里，才敢把所有拘谨都卸下来，做个会笑会闹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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