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如癫似狂地大笑着:“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月光洒落在他面庞之上,映照出几分诡异。这位来自现代的小范大人,此刻已将科学全然抛诸脑后,一心收集天下密术,妄图令时光倒流,让那多年前的月光再度照拂于身,沉醉于其中。半梦半醒之际,往昔之人的身影似在眼前浮现。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王启年一大早便神色慌张地奔来。范闲才刚灵魂互换,正深陷于极度的狂喜之中难以自拔。不过小范大人终究是小范大人,仅仅一夜就已适应了年轻的躯壳,尚在喜悦的余韵里,笑着问道:“怎么了?”“昨日,二皇子回府之后便吐血不止,如今已是危在旦夕。陛下已然知晓是大人您下的毒,龙颜大怒,此刻正在二皇子府上,宣大人您即刻前去。”王启年急得直跺脚。此语仿若一声惊雷,瞬间将范闲从喜悦中扯出。怎会如此……我竟是回到了用轮椅砸承泽且给他下毒的次日?可这情形为何与上次不同,我分明先下的解药啊。承泽,承泽,他现在究竟怎样了?向来聪慧的小范大人此刻思绪紊乱如麻。
庆帝于二皇子府上静坐无言,屋内众人林立。二皇子卧于榻上,静谧无声,仿若已然离世。那身红衣本应是张扬热烈的颜色,此刻却只将他的病弱衬得愈发鲜明。他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如纸一般脆弱,却又在那眉眼间、轮廓里,晕染出一抹别样的凄美,恰似黛玉卧病潇湘馆般,虽在生死边缘挣扎,却仍难掩骨子里的天潢贵胄。李承乾、李承儒、李承平、叶灵儿、林婉儿、谢必安、范无救等人神情各异,皆不敢高声言语,生怕惊扰了李承泽。
庆帝对范闲此番行径极为震怒,一则此等争斗向来只在暗中进行,范闲竟敢将其摆到明面,置皇家颜面于何地?况且还是在北齐公主面前。再者,老大行事也不妥当,让皇家兄弟间的亲情淡薄之事也公之于众。二则李承泽此刻绝不能死,范闲此举坏了他的大局。三则范闲太过莽撞,全然不计后果,丝毫不顾范家和林家,竟在林家公然下毒,这般手段实难入他法眼。太子与老二争斗多年,亦未曾闹得如此难堪。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婉儿竟也这般无情,老二虽说手段狠辣,可对待兄弟姐妹们向来不薄。还有那老大,好歹也是老二唯一的兄长。
门扉骤然而开,范闲神色慌张地疾奔而入,全然不顾周遭众人,径直扑至李承泽的床榻之前,伸手便为其把脉。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毒呀。少顷,范闲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并非那般剧毒,尚有挽救之机。李承儒见状,一把拽开范闲,挥拳怒击,“范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前不是声称下的并非毒药吗?”林婉儿与叶灵儿赶忙上前劝阻拉扯。“你们这般行径,成何体统!”庆帝怒声呵斥,“范闲,你竟敢公然谋害皇子,实在是胆大妄为。李承儒,彼时你为何未能护佑你的弟弟,兄弟亲情如此淡薄,如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陛下,此事乃臣所为,臣甘愿承担一切后果。”范闲屈膝跪地,“但请陛下容臣为二皇子诊治,倘若他有个闪失,臣愿以命相抵。”庆帝冷哼一声,“你以命相抵?他乃皇子之尊,你觉得你的性命能与他等同吗?”庆帝气得语调阴阳怪气。然听闻范闲此言,已知李承泽暂无性命之忧,心下也略微宽慰。“范闲,即日起禁足于二皇子府,全力救治老二,非朕旨意不得擅自踏出府门半步。务必使老二脱离险境,若有差池,定当严惩不贷。范氏、林氏一族,因与此事有所牵连,亦有嫌疑,自今日起,族中重要成员需前往京都府衙报备行踪,不得私自离京,静候朕的裁断。”言罢,庆帝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