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失踪不见,仙魔之战死伤无数,天帝却在瑶池边上大办宴会。
热闹的丝竹之声顺着天街一路传出,玄羲有些力竭地扶墙而走,竟是觉得刺耳至极,头一次见不得这热闹的宴会。
青蘅仙君这难得出世的上仙,自是有人巴结着纠缠,青蘅不喜,玄羲便想让他回蓬莱。
玄羲神女“剩下的我自己来吧,毕竟天书压在那里,你等知情仙神也不能肆意干扰,我至少凡人之躯,只要我尽量不动用神力,自是不受限制。”
玄羲神女“便是动用了,只要我还是凡人之躯一日,天书也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
青蘅仙君“可是你几次动用神力,肉身已是破败不堪,你还能坚持多久?”
青蘅望着扶墙而走的玄羲,眼中的担忧浓郁至极。
他很想劝神尊就此放弃吧,这天地间为何偏偏就非应渊不可,他实在不愿看见她如此受罪。但他也深知神尊必是根本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情之一字,便是他自己也堪不破!
最终只是默不作声地强行将自己元神的本源之力,剥离出一半打入了玄羲的肉身之中。
巨大的金光乍起,顺着玄羲的肉身经脉寸寸而下,硬是将这几乎崩损的肉身修补了大半,便是受损的元神也恢复了许多。
玄羲神女“青蘅……”
玄羲惊了一瞬,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待回过神来,青蘅已经拖着一身伤势消失在了原地。
玄羲定定望着消失的身影,有些怔然,许久只得低低地道了一声。
玄羲神女“多谢。”
但她也深知青蘅脾性。
必是不愿听她这多余的道谢,她与青蘅之间,还有青灵,那数十万年的相伴,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多的是一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义。
便不再将之记挂在心。
何况如今,应渊下落不明,只得暂时先抛却脑中一切杂事,转身又将九重天寻了一遍,最后仍是下了地崖而去。
荒凉的地崖深处,枯树丛生。
这里曾是魔族偷渡仙界的禁地,早已被仙族遗弃,尽显荒芜,唯有一株昆仑神树立在这里。
玄羲绕过昆仑神树,有虚弱的呼吸自空气中传来。
迈步的脚一顿,匆忙过去。
只一眼,玄羲便红了眼眶。
究竟是经历了怎样一番折磨,才能将往日风光霁月的应渊帝君折磨成了如斯模样。
一头乌发全数皆白,眼底的血丝犹如蚯蚓般布满整个眼球,赤红色的血煞似一寸寸攀在应渊的脖颈处。
向来月白色的锦缎也破败不堪,沾染上许多污垢碎屑。
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丰神俊朗,整个人消瘦不堪。
玄羲眼神瞬间变冷,带着彻骨的杀意。
魔族,该死!
过于浓郁的杀意霎时惊得昆仑神树枝蔓乱颤,带起捆绑在应渊身上粗大的铁链肆意摇晃碰撞。
亦惊醒了昏睡过去的应渊。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谁?”
一道仙法自指尖击出,拦住了靠近的来人。
却被锋利的剑锋挡下,浓郁的煞气溢出,玄觞剑灵围绕着玄羲上下翻腾,根本阻挡不了玄羲靠近应渊的脚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
玄羲神女“是我。”
玄羲一步步靠近神树,也靠近他。
最初阻拦玄羲的仙法再未出现。
玄羲眼中泛着心疼。
缓缓伸手抚摸上应渊苍白的脸色,玄觞剑灵上萦绕的魔煞之气随着玄羲的心绪起伏不定。
应渊身子一抖,毫无焦距的瞳孔现出几分无措,想退却无处可退。
玄羲神女“为什么要这般自苦?”
玄羲神女“你有什么错?”
玄羲神女“无论是仙魔战场的袍泽战死,还是你身中无妄之毒,于你有什么错。”
玄羲神女“应渊,跟我走吧,我有办法治好你身上的火毒。”
应渊脑中闪过低声的叹息。
“她与魔族不清不楚,仙魔战场上也有她的影子。”
“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原是为了利用你而来,或许是你身上还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为了她那魔族夫君,竟是连剖魂蚀骨之痛都能忍,准备将自己的半颗元神剥给你!”
心中郁结难消,更多的是气她不惜自残来救他。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准备自伤来救我?”
终于肯再多说两句,可说出的话却是让玄羲一怔。
玄羲神女“你……”
应渊不再开口,被困住的手掌蜷起,缓缓捏紧,暗自在心底咬牙呢喃。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为了你的爱人,你倒是舍得,竟是连元神都可以说剖就剖。”
施术,在眼眸覆上了一条白绫。
玄羲细细看向他,想要试图看出他脸上的几分神色,却只见白绫覆眼,不见一丝波澜,更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沉吟一瞬,救人要紧,打算先不与他分辩。
上前挥剑欲斩断锁链,却被应渊一道仙法弹开。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别再来了玄羲。”
玄羲神女“你不想见我?”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身中剧毒,已是无用之人,不值得你再花心思在我身上浪费任何。”
更无需你自剖元神来救我这么个……
应渊暗自在心底呢喃。
玄羲神女“应渊,我真的能让你好起来的,相信我。”
玄羲再度走上前,掰开他的手掌,轻柔地将一枚泛着柔和光泽的玄玉塞进他的手心。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将你的东西拿走。”
似是碰到什么可怖之物,应渊心脏一跳,情绪陡然激动,便要将手从玄羲手心甩开。
却被玄羲一把握住,紧紧捏着他的手心,硬是将玄玉再次强塞了过去。
顷刻间,一股清凉中带着几丝温润之感顺着手心缓缓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便是连带着体内折磨他的火毒也霎时安静下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不”
要你的元神……
一股酸涩自喉间漫延至舌尖,绕了几绕,终是没舍得将不要说出口。
这是她的元神吗?
为何与以往见过的任何凡人仙神元神都不同?
它是如此的温润柔和,竟是让他整个心都柔软得险些落泪,转瞬红了眼眶。
明明不是她的爱人,为何要这般对他,将元神这般重要的东西给他。
这是元神,不是什么普通的仙力宝物,她究竟知不知道元神受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