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天街的一句句质问，总忍不住在耳边盘桓。
偏偏过往的一切美好，包括中毒前的模糊一瞥，危难时刻的疾驰而来，都让他眷恋不已。
感受到周身萦绕在玄羲身侧的魔煞之气，应渊缓缓地闭了闭眼。
他竟是沉沦至此，明知玄羲是在利用他，明知道，眼前之人很可能是仙魔之战的幕后参与者。
他竟都甘愿被她利用。
更让人无力的是，他甚至为能在临死前还能被她利用而心生一丝隐隐的欢喜。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利用价值才能得她一再回顾吧！
霎时间，所有那些在他身上所停留过的目光，那些给予过他的特殊都寻到了来处。
应渊眼里有委屈，也有帝君光环被击碎后的颓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觞剑的主人想成神？”
玄羲心中恍然。
烬无想成神吗？
想的吧
嗯，他是想的。
想起以往，想起凡间的两世姻缘，还有眼前的应渊，只要顺利渡过历劫一关，便能从此生世不离。
玄羲眉眼柔和，嘴角不自觉缓缓弯起。
出口的话亦是多了几分笃定。
玄羲神女“嗯，是想成神的，而且也势必会成神，成神了就能相伴生世了。”
如此美好的画面，真好。
应渊眼中有些恍惚，唇畔微启喃喃。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成神好啊，成神吧，莫要再做魔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他成神，你也就不用再跟着一起做魔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将玄殇给我吧。”
言毕，陡然将一身仙力凝聚至右手指尖，一股磅礴的帝君之力骤然而起，全数汇聚至被抽出的仙灵之上。
霎时间，应渊头顶一道金光灿灿的仙灵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光芒，这便是最精纯的神明本源之力。
玄羲神女“应渊，你干什么？”
玄羲诧异，便要上前去阻止，却被一道仙力拦住了靠近的步子。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将玄殇给我，我会在临死之前让它蜕变成一柄神剑。”
抬手，再不管玄羲的惊呼，径直将一身的仙力打向玄觞，却反被玄觞浓郁的阴煞之力反弹。
巨大的反弹之力将应渊击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震得捆缚在身的粗大锁链摇摆不定，便是连身后的昆仑神树也被惊得枝蔓乱颤。
本就随着全身帝君仙力被抽出，仙力枯竭的身体，如今又加之仙力反噬的伤害，被玄玉压制的火毒再次反扑而来，急速顺着他全身的经脉一寸寸吞噬，转瞬再次加深侵蚀了应渊的全身肺腑。
玄羲神女“应渊。”
玄羲大惊失色，慌忙将玄觞召了回来，急奔上前扶起昏厥的应渊。
一咬牙，伸手摸上了发髻上的如意簪，指尖染红的一滴鲜血滴落在簪子，带起比之应渊方才还要磅礴醇厚的神力。
一道金光从簪中逸散而出，迅速消失在虚空之中，没入了应渊手心的玄玉中。
玄羲紧紧捏住应渊的手掌，将玄玉完全包裹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掌心。
霎时，丝丝缕缕的温润清凉再次源源不断地渗透进应渊体内，方才蠢蠢欲动的火毒缓缓退去。
玄羲神女“你怎么这般傻，你如今剧毒缠身，仙力虚乏，又如何能动得了玄觞上浓郁的阴煞之气？”
玄羲神女“那可不单单是魔煞。”
玄羲神女“还有盘桓万年的怨霎亡灵……”
逐渐清醒的应渊神色微顿，原来他竟已无用至此了吗？
便是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
玄羲神女“咳……”
身侧一道有些微喘的咳音落进耳里，伴随着一丝血腥之气卷入鼻尖，应渊心尖微颤。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受伤了？”
汹涌澎湃的神力再次碾压过一身的肉身经脉，玄羲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液，低低地否认。
玄羲神女“没有，那是你身上的血腥之气，莫要多想，只管好生跟着我回去修养就好。”
口中的语气越发柔软了几分。
玄羲神女“应渊，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治好你。”
玄羲神女“这是不可多得的仙家宝物，玄玉。你用心感受下，手心里的玄玉是不是已经在一点点发挥作用，将你体内的火毒压制下去了。”
玄羲神女“只要假以时日慢慢调理，你必定就能痊愈。”
耳畔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那是元神啊……
怕是每压制他身上的剧毒一分，便要耗损她元神一分。
应渊又怎么可能真的相信玄羲没事的话。
俯身，睁着茫然的瞳孔瞥向手中的“元神”，其上不仅有先前的清凉温润之感，还有一丝自玄羲身上缓缓渡过来的陌生又熟悉的本源之力。
这就是她低咳虚弱的缘由？
若是真让他将她的元神吸食殆尽，她怕是真就要折损元寿了。
心脏犹如针扎般的刺痛。
为何？
为何他明明都快要死了。
明明于她已经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
为何还这般对他？
心口浮上莫名的怒意。
一把挣脱开那几欲让他欲罢不能的温柔触感，将手从玄羲的手掌中抽出。
而后将之推了出去。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够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拿着你的东西离开，我不需要。”
玄羲神女“应渊……”
想再靠近，应渊已将仙灵祭了出来，捏在手心随时可能被捏爆。
玄羲望着他决绝的眼神，蓦地顿住了迈出的步子。
玄羲神女“好，我走，你莫要冲动。”
悄悄将玄觞藏在昆仑树上，无声交代。
玄羲神女“玄觞，他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你务必要将他给护好了。”
这才放心离开。
火毒卷土重来，可掌心处却再次莫名被塞进了极力抗拒的东西，丝丝温润凉意涌入，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在他一身血液里。
剧痛与折磨就这般被缓解。
应渊眼底泛起一抹赤红，她是非要让自己元寿折损才肯罢休吗？
愠怒中想要将之扔掉，却又久久无法动作，只得一寸寸握紧掌心的东西。
垂首，脸上神情尽数被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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