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上,电闪雷鸣,漫天的金色铭文已然崩塌,一道红色的身影明知不可为,却还在不断苦苦支撑,企图将之修复。
旁边的太微大帝与几位仙神在苦苦相劝。
太微大帝“神尊,天书已毁,烬无前世记忆已散,您就不要再勉强了。”
花神-棠儿“是啊,玄羲姐姐,父神当初布下天书历劫,不过是予烬无一次弥补赎罪的机会,让因他而死的万千亡魂得以转世,让天魔两族恩怨得以化解。”
太微大帝“应渊帝君的一跳,天书的崩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侧面挽救了仙界万千生灵,也算是烬无赎了他该赎的罪,从此斩断了应渊与他的因果。”
太微大帝“从今往后,应渊帝君不用再被天书历劫束缚,不再被烬无过去的一切恩怨是非困扰,他完全可以开始他全新的生活。”
太微大帝“这对应渊帝君,与烬无,都是一种解脱……”
玄羲眉眼冷冽,在这诸般的言辞中,一直紧绷的心终于轰然倒塌。
眼底恍惚地掠过万年前那眉眼带笑对着她笑得肆意张扬的男人。
“玄羲,你,我要了!”
原来,这世上,除了她,根本没有人希望他还能回来。
所以,父神才会与她约定,让她封印神力,换一个身份接近应渊,与应渊结契。
便是让她以全新的一切去面对应渊,面对一切的人与事。
世事变迁,他是他,却又早已不是他。
没有人想让一个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回来,即便那人救过她,对错纠缠。
眉眼瞬时红了眼。
尽管在她选择追着应渊下了了无桥,而不是选择直接将神庙基柱斩断那刻起,她便以实际行动选择了应渊。
她便知道,天书已毁,她再也保不住烬无归来的希望。
虽然应渊将玄觞剑灵抽出,及时破了大阵,将阵法袭击引向了他自身,但尧白是何等的狡猾至极。
神庙基柱作为大阵的阵基,即便将玄觞剑灵抽出,破了阵法,也因此引发了大阵最强一击,径直打向不周山,将镇压在不周山脉的天书铭文击碎,就此毁了天书,断了烬无归来的可能。
此刻亲眼见到铭文溃散,天书尽毁,玄羲仍旧痛彻心扉。
那个曾经死皮赖脸追在她身后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非要强求着她在三生石上刻下两人名字,与她结契的男人亲手葬送在了她的手里!
轰……
随着不周山的山体崩塌,金色铭文陡然金光大放,已到了最后消亡的时刻。
毫无预兆地,又如早就有所预料。
一把利剑破空而来,无数金色铭文碎片彭地从玄觞剑身洗礼而过,霎时冲刷掉了其上浓郁的血煞,随之,迸发出耀眼的光泽。
玄羲被漫天的金色碎片瞬间淹没,却没有一丝反抗,任凭碎片袭涌向她,而后从高空摔下。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
一道身影仓促而来,焦急地将她揽进怀里。
本就神魂伤势未愈,又被天书铭文碎片崩袭在身,玄羲整个身子顷刻间被碎片割裂,到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衣裙汩汩地流下。
玄羲却仍旧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麻木地抬头望向将他揽在怀里的应渊。
一把大放着金色光芒的利剑缓缓围绕在他身侧旋转。
再也没有了烬无的一丝半点气息。
而是一把重见天日的天地灵剑。
玄羲静静看了一眼灵剑,又转头,怔怔抬手,一点点抚摸上那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玄羲神女“应渊,你自由了!”
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
玄羲神女“从今往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应渊就是应渊,世间再无魔君烬无……”
喃喃自语中,玄羲再次晕厥过去。
徒留心神俱震的应渊,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窖。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所以,玄羲,你还是将我当做了他的替身,才会心悦于我的吗?”
呼吸骤然凝滞。
应渊不知该用什么心绪去面对,但仍旧紧紧揽着怀里的人没有松手。
目光一寸寸扫向怀里晕厥的人,有些事情,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其实他看得出,玄羲如今早已退去了一身凡人骨血,已是换了一身仙骨,漫天的诸多碎片根本可以伤不到她的,但她仍旧让这漫天的锦书碎片伤了她的仙体。
鲜血的洗礼加之苍凉的悲痛无声地捶着他的心,扯得他生疼。
即便他再迟钝,也从玄羲的只言片语中,从眼前的一幕幕品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的存在就是一场魔君烬无的转世历劫,如今却因为上次的大阵摧毁了历劫天书,从此断了魔君烬无的归来。
也
扯断了他与烬无的前世纠葛。
抬头,对上青蘅仙君冷笑的眉眼。
青蘅仙君“应渊,看见了吧,神尊爱的人是魔君烬无。”
青蘅仙君“一旦你与烬无的转世纠葛被扯断,你觉得你在神尊心里还有半分位置吗?”
垂眸,瞥了一眼应渊一直护在怀里的婚书。
青蘅仙君“你以为那是神尊留给你的婚书?”
眼里的冷笑加深。
青蘅仙君“那不过是天帝欺瞒你的手段而已,他深知烬无已无归来的可能,却还顾忌着他的族人,怕神尊发怒,直接屠了他一族。”
青蘅仙君“便松口利用神尊与你的纠葛,让神尊看在他是你亲舅舅的份上,留他一族性命。”
青蘅仙君“你当真以为这是神尊给你的?”
青蘅仙君“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思,神尊的婚书上只有烬无的名字,没有东极青璃应渊……”
说着,便要上前将人从应渊手里接过。
应渊侧身避开,先是静静望着青蘅,许久才勾唇一笑,不过转瞬即逝,表情冷了下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上次的动乱,是你有意为之的吧?”
青蘅微怔,随即神色骤然射出一缕锋利的目光。
应渊没有理会。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既想断了烬无的生路,也想让玄羲从此断了与我的纠葛,你便可以渔翁得利!”
应渊说得慢条斯理,青蘅锋利的目光却再次阴沉了下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所以,神庙那日,以你的实力,本可以护好不周山,可你偏偏在玄羲左右为难,趁着她不得不下了无桥去救我之际,眼睁睁让大阵一击毁了天书……”
青蘅蓦地抬头盯着他,许久不发一言。
应渊却只是用冷冽的眉眼盯着他,半晌才丢下一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不管我是谁,她将我当作是谁,都只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若不想让你的神尊嫉恨于你,就莫要再来招惹我!”
转身,抱着玄羲消失在原地。
徒留早已阴沉了脸色的青蘅。
青蘅仙君“应渊,原来你的一切无措心软,都只是在她面前装出来的一面而已,比起烬无,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