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教室后墙的黑板早已不再出板报，取而代之的是两行醒目的大字：“人生能有几回搏，离高考还有XX天。”
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在每一个毕业生的心头。
三天六门考试结束，学生们终于拿到了标准答案。自己估分、填报志愿的日子接踵而至。
与大多数家长对高考和大学专业的懵懂不同，庄超英不仅熟悉阅卷、监考，更是填报志愿的一把好手。
他建议庄图南不要选择文学、哲学这类专业，林武峰也附和道：“国家号召科技兴国，材料、仪器、建筑这些实用科学会大有前途。”
权衡再三，庄图南最终将第一志愿填了同济建筑系。
本以为考完后能卸下心理负担，肆无忌惮地玩儿、看电视、看小说，可实际上，等待分数的日子却无聊、单调、无所事事，最重要的是，心事重重。
当分数线下来时，庄家人松了一口气——虽然庄图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遗憾没能去复旦。
他的成绩超过了复旦分数线三分，超过同济分数线五十多分。
然而，同济的招生老师打来电话，说庄图南的分数远超建筑系录取平均分，但高考前的体检显示他有轻微色弱，再加上他是文科生，恐怕难以调剂到建筑系。
得知此事后，庄超英立刻找来了色盲检测图，一页页地测试庄图南。
结果不出所料，庄图南确实有轻微色弱。
正在对着那张色盲检测图发愁时，芷欢像一阵旋风般冲进房间，怀中抱着一筐野菊花。
“图南哥哥看！”她兴奋地叫着，将不同颜色的花瓣撕碎，撒得书桌上到处都是，“黄色是向日葵，蓝色是天空碎片！”说罢，又从背后掏出用蛇瓜皮剪成的“彩虹眼镜”，小心翼翼地架在他鼻梁上：“戴这个能看见颜色的心跳哦！”
夜深人静，芷欢蹲在窗台前，用麦乳精罐装萤火虫。
她将色盲检测图描在玻璃上，萤火虫的尾光透过浸染了野菊花汁的糖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图南哥哥快记！红色是辣椒味的萤火虫，绿色是青草味的！”说着，她忽然往庄图南嘴里塞了一颗话梅：“尝到酸味就想起橙色啦！”
“这数字真的看不出来……”庄图南揉着眼睛，轻声说道。
突然，芷欢捂住他的眼睛：“图南哥哥用鼻子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野菊花香和话梅的酸味混合在一起，“紫色是葡萄味的云哦！”
林武峰在一旁轻轻叹息：“色弱这事儿……”
芷欢翻开《昆虫记》，小手指着书页：“法布尔爷爷说蚂蚁不靠眼睛认路呢！”突然举起三棱镜，“看！彩虹里有七百种红哦！”
庄超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芷欢往色盲图上洒了些野菊花露，水渍晕染出模糊的轮廓：“现在数字会跳舞啦！‘68’在跳房子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兴奋。
多年后庄图南站在同济建筑馆顶楼，月光穿透蛇瓜皮眼镜在图纸投下斑斓光斑。
他摸出珍藏的野菊花标本，露水折射出当年糖纸上的色盲检测图，耳边恍闻童声："哥哥看！68还在彩虹上跳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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