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鸿运楼,灯火辉煌得仿佛能将黑夜映成白昼。推杯换盏之声与谈笑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大堂内,宾客如云,或举杯畅饮,或低声交谈,几乎座无虚席,热闹的气氛从每一扇敞开的门窗中溢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酒香与菜肴的诱人气息。
位于里面的房间里此时座无虚席,众人把酒言欢。
刘成来,为了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干杯!
军统众人干
展雄谢谢站长盛情款待,谢谢各位同仁热心作陪。今后展某在工作中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刘成展科长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到了这里,万万不必如此拘束,就当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兄弟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团结一心,这不仅是我们的信条,更是委座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展科长我敬你一杯,您是管辖刑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是专搞情报的望今后我们能精诚合作为建立党国大业尽绵薄之力。
展雄章组长此话未免有些欠妥。咱们二人搭档行事,又怎能少了薛小姐的身影?南洲行动科的精英,个个身手不凡,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拿薛小姐来说,她的身手小弟我是亲眼见识过的,绝对不容小觑。您说是不是?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那是,那是!
薛敏展先生,过奖!
展雄薛小姐,您这可就有些不讲义气了。好歹到了您的地盘,怎么还能在酒桌上喝奶呢?
语气里带着几分佯装的埋怨,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她面前的杯子瞟去。
刘成没关系我们喝酒。薛科长随意!
刘成服务生,再来一杯热牛奶。
薛敏谢谢!
刘成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动作自然地不停为眼前的女人夹菜。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显得那么流畅,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展雄坐在一旁,心思如细密蛛网般悄然铺展。他微微眯起双眼,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容温润无害,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仿佛已将这一切看透,又似乎在暗中权衡着什么。
展雄刘站长西点毕业能力出众小弟早有耳闻,如今又能这样体恤下属真让展某刮目相看。
刘成哪里。你们也吃菜啊,别光喝酒!
刘成柳如烟给展先生斟酒!
柳如烟我说站长这可是您交代的,展先生喝多了回头您可别怪我。
刘成不怪,不怪,今天大家不醉不归。干杯!
正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从门口传来,硬生生钻入每个人的耳中,打破了此刻的欢愉氛围。
士兵报告!
刘成什么事?
士兵沈长官来电驻扎临江城日军拒绝向第十八军缴械投降,日军大佐神谷要求会见“临江女神”否则宁可和我方全体玉碎也绝不投降。
听见士兵提起“临江女神”,令展雄的心中微微一动。金岳饶那个死胖子交代的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刘成开玩笑,当年金站长都找不到的人现在让我上哪找去。
刘成电告陈术就算强攻也要把临江的这颗钉子拔出来,如今全中国都胜利了还留他们在这不成心恶心人吗。
薛敏站长,让我去会会他,可能事情会有转机。
刘成不行,太危险了。现在日本人已是强弩之末,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如果挟持了你怎么办。
薛敏没事,我会小心的。况且那里还有大批我们的人。到时候陈术沈寒会协助我。
薛敏上峰的要求是勒令和接受其投降,所以意思很明显并不希望双方动武。一旦交火我们的人无可避免的会出现伤亡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
柳如烟姐大,你说神谷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的狗屁天皇都承认投降了,现在他还在那咬牙坚持着个什么劲儿啊!
梁栋如烟姐,要不你去宪兵队问问他?
薛敏梁栋,别贫嘴!
刘成什么时候动身?
薛敏事情紧急宜早不宜晚,现在我就出发半夜赶到后抓紧和陈术他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理清头绪尽快制定出有效对策。
刘成这样行动科剩下的人都带着,以防不测。
薛敏不用,我去谈判又不是去打仗。就算发生冲突不是还有十八军的那些兄弟吗。
梁栋老大我陪你去,路上两人有个照应。
柳如烟我也去。
欧阳兰还有我们呢。
薛敏都安静点,梁栋和我一起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欧阳兰是。
柳如烟姐大,去见神谷一定要当心。那老鬼子肯定恨死你了。到时候多带点家伙,他要是敢和你玩硬的就用炸弹招呼他。
童玲玲头儿,别忘了带急救包。
刘成注意安全。
薛敏好啦,我记住了你们继续。
薛敏梁栋我们走。
大家的叮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却也让薛敏的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此去临江,前路未卜,凶险重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归来。行至门口时,她的脚步骤然一顿,随即转身,目光落在爱人那熟悉而温暖的脸上,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几分眷恋,也藏着些许释然。
薛敏刘成,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刘成什么?
薛敏知洲左脚小脚趾缝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女孩子还是留头发比较漂亮。
薛敏的话语如同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众人听后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唯有刘成,心头似有阴云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底暗暗滋生。
刘成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薛敏你走了这里怎么办?我为什么要去你懂的。行了,我会注意安全的保重。
军车在皎洁的月光下飞驰,颠簸的山路让车身不住地震颤。车内一片寂静,唯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回荡在耳畔,仿佛试图撕裂这夜的沉寂。脱离了众人的视线,薛敏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眉宇间拧起深深的情绪褶皱,目光紧锁前方,似要穿透无尽的黑暗。她不愿让爱人忧心,也绝不能让同伴们感到不安。此行去见神谷,无疑如同踏入龙潭虎穴,生死于她而言早已置之度外,可那两个年幼的孩子却如尖刺般扎在心头——他们尚且懵懂无忧,却不得不面对命运的残酷安排。
大约一个小时后,道路开始变得平坦起来,两旁的树木愈发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一片绿荫。前方不远处,隐约可见点点灯光闪烁,映衬着几道人影来回走动,仿佛夜色中的幽灵般忽明忽暗,为这片静谧的森林增添了一丝生机与神秘。
梁栋老大,前面就是临江了。快看!城门楼上飘洋的旌旗是我们国军的。
薛敏我们的军队已然占据了城门口等要害之地。前面不要停直接开过去,去军营和张旅长陈术他们汇合。
梁栋拒绝停车接受检查,非常时期不会引起冲突吧?
薛敏把这面青天白日小旗子插在车头上守城的兄弟就会明白是自己人。而且我们走后站长一定会电告诉陈术的。
二人交谈之际,车子已徐徐驶至城门之下,一切正如薛敏所料。驻守的士兵早在半小时前便接到了军统来人的通知,此刻,只见一辆军车从南洲方向疾驰而来,车头竖立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格外醒目。所有士兵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待那辆车经过时,整齐划一地列成一排,神情肃穆而紧张。
守城小队长敬礼!
汽车如箭般疾驰而过,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路边士兵的轮廓。在那一瞬间,他们瞥见车内陌生女子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敬意与决然。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画面便已随着飞驰的车轮一闪而逝,只留下淡淡的疑惑和敬意在冷风中弥漫。
此时,午夜将近,城西那临时搭建的军营之中,探照灯的光束交错映射。一对巡逻兵身姿挺拔,步伐整齐划一,在众多帐篷前来回穿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士兵陈长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陈术不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去忙吧。
这时身旁的帐篷帘子掀起沈寒一脸兴奋的走出来。
沈寒陈术,老大来了。
陈术这么快,消息准确吗?
沈寒刚刚接到守城士兵的报告已经进城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沈寒哼,这次看看神谷那个老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
“飞蛾扑火明知可能是圈套还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陈术心底无声地叹息着,那无奈且担忧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无法倾泻而出,只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在他心中反复回荡。
沈寒陈术你看,真是不禁念叨。那是不是老大的车?
顺着沈寒的视线望去,远处果然扬起了一阵尘土,一辆军车正从前方缓缓驶来。副驾驶座上坐着的,赫然便是薛敏。他眸光微微一凝,随即若无其事地抬起手,将指间那支尚未燃尽的烟掐灭,指尖轻拂间似乎连最后一缕火星也湮灭得干净,神色恢复如常。
待车子缓缓停下,沈寒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陈术的手腕,快步走到车前。
薛敏陈术现在日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陈术外边风大,进去再说。三二二旅宋旅长也在里面。
薛敏好。
一行人陆续踏入帐篷,这是临时搭建的会议室,虽显简陋,却透着几分肃穆与紧迫。帆布的褶皱间还残留着些许寒意,而悬挂在中央的昏黄灯光,则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交错,仿佛无声诉说着此刻局势的复杂与微妙。
陈术薛敏这位是宋旅长。此次我们配合他们的部队共同接受日军的投降。
薛敏您好!
宋旅长薛小姐,宋某久仰芳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薛敏宋旅长客气了。现在您给我说说日军的具体情况吧。
宋旅长目前城内大约有三千日军,这些人都被神谷安排在以宪兵队为中心南北四十里以内的兵营里。当然要说防守最严的还属宪兵队。高墙架设机枪,迫击炮随时待命。士兵日夜巡逻。只要我们的人一靠近立刻发起攻击拒不投降,唯一的要求是要见一个叫“临江女神”的人。薛小姐你说我们上哪找去。听说几年前确有此人,身份不明行踪不定专门收拾鬼子,神谷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但是后来慢慢的就销声匿迹了。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其实我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鬼子耍的团团转。难道是头上长犄角,天生有三头六臂吗?
宋旅长的一番话,令陈术三人不约而同地悄然将目光投向薛敏。眼前的女子神色微动,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从她脸上掠过,仿佛平静的湖面被轻风拂过,泛起一丝涟漪。
薛敏咳咳……宋旅长还是我们言归正传。
宋旅长好好好,你看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薛敏当前上边的想法是,如果事情能够通过和平方式解决,还是应尽量避免动用武力,这样可以防止不必要的伤亡。
宋旅长我也想啊,可是眼下情况实在是不允许。你是不知道一百米之内只要咱们的人一靠近那些龟孙子就开火。下面的士兵隔空喊话嗓子都快冒烟了神谷也不出来。只命人传出口信:见不到“临江女神”投降免谈。
薛敏明天我去会会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旅长不不不,你不要命了。
薛敏没事,他不会动我的。至少我会安全的见到他。明天你让你的人隔空喊话,怎么说不用我教你。
宋旅长你是想给鬼子来个李代桃僵?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万一被他识破了怎么办?
薛敏随机应变吧,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我进去后你带领部队包围兵营,有异常情况立即进攻。如果我被劫持不要营救只需干掉他们即可。玉石俱焚神谷不怕我更不能怕。
陈术我和你一起去。
梁栋还有我们俩。
薛敏你们三个谁都不许去,一、此去有危险就算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那里是兵营保护下的宪兵队,神谷的老巢。二、假如我能说动他放弃抵抗的话你们就更不必担心。
梁栋老大,你就让——
薛敏梁栋,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薛敏宋旅长对于明天的行动你有什么异议吗?
宋旅长没有异议,全凭薛小姐定夺。您尽管放心去做,我们三二二旅上下早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任何挑战。
薛敏好了,大家抓紧回去休息,天亮后行动。
见薛敏态度异常严肃,梁栋和沈寒无精打采地朝帐篷里挪去,脚步似有千斤之重。陈术则默默跟随在后,一言不发,仿佛连空气都被这沉闷的氛围压得稀薄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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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临江,月亮悄悄溜到乌云里,缝隙洒落的光辉如霜雪般清冷,寂静的街道在阴影中显得狭长而深邃。偶尔,从某个无名的胡同深处传来几声犬吠,划破了夜的沉寂。人们早已关门闭户,只剩下空荡荡的街巷与孤寂的风相伴。薛敏独自行走在坑洼不平的大街上,脚步轻缓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她正朝着酒馆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满是忐忑与不安。这些年来,她始终小心翼翼,每次行动前都不忘到这里稍作停留。这并非因为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而是为了让自己不打无准备之仗。即便此刻脑海中尚无清晰的计划,那间隐秘的酒馆仍像是某种精神寄托,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知道,无论答案如何,都需要在密室中短暂驻足,理清纷乱的思绪。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身后不远处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朵。薛敏心里一惊暗叹倒霉,出个门都不安生。随即她快走几步迅速闪进街边黑暗的胡同里。
不多时,一个黑影悄然映入她的视线。那人影在原地不停地东张西望,似乎正焦急地寻找着她的踪迹,虽然天黑看不清样貌但从摸头和跺脚的肢体动作来看恰恰暴露了此人内心的迫切与不安。
黑暗中薛敏看准时机举起配枪迅速顶在黑影的后脑上,厉声喝道。
薛敏别动!说,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陈术是我。
看清来人的瞬间,薛敏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枪,原本冷硬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薛敏陈术,这么晚了不休息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术战争结束了,可是眼下临江还属于日战区。见你一个人晚上出门我不放心,刚刚开会时你又在气头上我怎么好明着来。所以只好暗中跟着以确保你的安全。
薛敏抱歉,是我态度过激了。
陈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薛敏当前城内的局势,你应当心中有数。神谷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却执意要见我,这本身就意味深长。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更别提心平气和地与我促膝长谈。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小队一路走来,历经风雨,才能有今天的局面,实属不易。我珍惜你们每一个人,你们还年轻,战争刚刚结束,未来的路还很长。可明天与神谷的会面,怕是凶险难测。带着你们一起,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将终生难以释怀,更无法原谅自己。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陈术我们还年轻,就这样牺牲了实在令人扼腕?薛敏,你看看小队里,除了柳如烟、冷月和玲玲外,哪一个不是比你年长的?你义无反顾地去冒险,却让我们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享受安宁,可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又怎么有颜脸面苟活于世?不论是对你的丈夫刘成,还是对我的老师,都无法交代。
薛敏不要说了,总之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很晚了,你别跟着我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去趟酒馆很快就回来不必担心我。
陈术薛敏,抱歉。这次恐怕我要抗命了。明天宪兵队之行我非去不可。
陈术脸上那抹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令薛敏心底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薛敏陈术,我已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
陈术无论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这件事都没有改变的可能。我期待明天以后迎来你给我的处分,至少那证明你还平安的活着。
夜色渐深,南洲军统的大院终于从一天的喧嚣中沉寂下来。空旷的庭院被黑暗笼罩,四周静谧得仿佛连风都止住了脚步,所有人都已悄然进入梦乡。唯有远处一间屋子,窗棂间透出一抹昏黄的灯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低语交谈声,像是某种未眠的秘密在暗夜中潜伏。
展雄陶辉,简忠你们两人现在动身赶往临江去协助薛敏。
陶辉先生,薛敏是行动科的科长她去和鬼子正面交锋师出有名。关我们刑讯科什么事?
展雄住口!让你去你就去。在我这不需要多嘴的蠢货。
展雄协助薛敏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你们俩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回来向我汇报。
简忠她不是自己人吗?
展雄我有一种直觉,她的身份并不简单。鬼子要见的是“临江女神”,刘成能混到站长的位置会糊涂到随便找个女人去冒充?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简忠原来是这样,还是先生精明!
展雄少来拍马屁这套,赶紧动身快去快回!
简忠是。
展雄李汉、录山,你二人私下多与章名扬的手下接触,尽快把关系打点好。暗中探查李福来南洲的原因,以及薛敏的过去。一个跟随军长多年的心腹副官,怎会突然被调到这毫不起眼的南洲供职?我实在想不通姓汤的能有这么大方。这其中一定有隐情,需得谨慎行事,不可轻慢。
李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