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南洲郊区一处温馨的小院中,为满园的花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布艺的叶片与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带着生命的呼吸,栩栩如生。木制的秋千静静伫立在玫瑰环绕的小亭里,被那温暖的黄晕包裹着,像是被时光温柔抚摸过的一角记忆,静静诉说着无声的安详与美好。
卧室里薛敏靠在床头,满脸温柔地注视着两个孩子嬉戏玩耍。那对肉乎乎的小脸几乎一模一样,活脱脱是她自己的缩小版。一岁多的年纪,正是淘气又咿呀学语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一会儿在床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又扶着床尾的栏杆颤颤巍巍地试图站起来,动作稚嫩而充满活力。床铺四周散落着布老虎、拨浪鼓、泥人等各种小巧可爱的玩具,为这温馨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童趣与暖意。
知儿啊……新新……
薛敏知儿听话,不要揪姐姐的头发。
薛敏新儿快松口别咬妹妹脚趾头。
新儿哇哇哇……
薛敏乖,新儿不哭。我们玩拨浪鼓好不好?
知儿拨拨!
薛敏好好好,每人一个不要抢。
“叩叩……”
李嫂太太饭做好了。您刚出院身子虚,孩子交给我吧牛奶热好了。
薛敏让她们再玩一会儿,我没事的她们很乖不用抱。您忙了一天了都没时间休息,您先去吃这里有我吃完了带她们回房间早点睡吧。哦,您把东西给我,我照顾她俩喝奶。
李嫂那怎么行?您是主我是仆不能乱了身份。
薛敏怎么 不行。李嫂,现在新社会了人人平等不兴过去封建的那一套。您虽然在这里帮工但也是在用劳动换取生活所需,理应得到尊重。今后您可以叫我名字。
李嫂哎,真没想到,我这老婆子穷苦了一辈子,早年间受尽了世人的欺凌和白眼,如今却也能得到别人的平等对待,这辈子值了。
薛敏我相信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李嫂那我可得多活几年也享享清福。呦,看我这脑子锅里还热着牛奶呢,您等着我这就去取。
天色渐渐黯淡,窗外的小树在风中摇曳,叶片哗哗作响。起风了,薛敏合上书伸手拉严窗帘,披上一件外套,缓步走到门口,目光投向街道尽头。夜幕中,两束灯光由远及近,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声,一辆吉普缓缓停靠在院外。刘成看见妻子站在大门口,脚步匆匆地走进房门,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刘成外面凉,快进去。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缓步向屋内走去。经过厨房时,男人动作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随手放在了桌面上,布料摩擦桌面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薛敏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成还不是柳如烟那混世魔王不服欧阳兰又吵起来了,冷月压不住,烂摊子只好推给我了,这可好一笔糊涂官司粘在手上推都推不掉。想想就头疼现在啊我还真是佩服你能给她们几个管的服服帖帖,谁也不敢乱来。
薛敏别理她们,女子小队组建之初她们也是矛盾不断吵吵闹闹的事时有发生。习惯就好她们不会来真的。
薛敏不对啊,陈术呢?这当队长的柳如烟她们闹起来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刘成有事外出好久了。
薛敏什么时候的事?
刘成你还在医院他就走了。上峰要收编小孤山那伙土匪条件上个月已谈妥,只是正式收编之前需要我们出一个教官去训练那些散兵游勇。
薛敏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原计划梁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无论身手和应变能力在小队里也是属一属二的,他以前是七十四军我爹手下的一个团长有足够的带兵经验。陈术是队长你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刘成我也有些搞不懂,是陈术突然自己申请的且态度诚恳。该劝的我劝了他执意如此。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或许没错。如果让梁栋去了以他的性子非给土匪窝搅翻天不可。要说柳如烟没正形我看他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敏哦,原来是这样。等他回来我们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还有沈寒梁栋他们当初没有他们几个你就见不着我了。
刘成好,到时候一切按你说的办。
两人闲聊之际,薛敏顺势接过丈夫递来的外套,轻轻转身将它挂在衣架上。不经意间,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从口袋中滑落,轻轻掉在她的脚边。她微微一怔,随即弯下腰将其捡起,托在掌心掂了掂,盒子很轻。
薛敏这是什么?
刘成两个丫头的发带,免得以后不好区分。才几天的时间知儿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
薛敏好奇的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莫名的感到疑惑。
薛敏三条?
刘成那个黑白格子发带是给孩子她娘买的。
薛敏都是小姑娘家的东西你说我要是戴着它坐在办公室或者出去带她们训练让人看见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刘成大饱眼福的好事他们想都不要想,我太太最美的样子自然只有给我看。咱们在家戴啊!
薛敏少来,我上厨房给你把饭端过来。
刘成不不不,别抻着伤口我自己来。你吃了吗?
薛敏没呢,等你回来一起。
刘成以后不许这样了,来!快吃吧。给你个惊喜,今天有好吃的。
薛敏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刘成等着啊,我去拿!
刘成打开看看!
薛敏芷江鱼!哪弄的?据我所知除了当地有外面买不到的。
刘成李叔担心你的伤没有回复好特意做的,知道你爱吃让你补补身体。外面冷一路我都揣在怀里捂着不信你尝尝还热乎呢。带着你先生的体温。
薛敏不用这样麻烦的,他年龄不小了还要惦记我。
刘成多一个人疼你挺好,他和爹——
薛敏嘘!
刘成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却被薛敏迅速用手势制止。她回过头,目光谨慎地扫向卧室旁的房间,似乎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直到确认孩子的房门已经紧闭,她方才松了一口气,眉间的紧张稍稍舒展开来。
妻子那小心翼翼的举动,以及钢琴旁摆放着的几包贵重礼品,都在无声地提醒他——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迅速整理好情绪,严肃得问道
刘成家里来客人了?
薛敏今天展科长带下属来这坐一会儿。
薛敏桌上这些礼物营养品都是他送来的。还有一双“耳朵”在孩子的房间。
刘成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狡猾的家伙。
薛敏洋娃娃里有监听器,以后我们说什么要小心。
刘成找个由头毁掉,看那家伙还有什么花招。
薛敏不妥,他有听墙根的嗜好我们就让他每天都能听得心满意足。两个孩子正处在说话的阶段经常“咿咿呀呀”的正巧也教教他手下那些人怎么说话。现在毁了东西反而更让他起疑。
薛敏他此行的目的,应当是冲着我来的。虽然我还不清楚他究竟想调查些什么,但眼下,我认为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一旦我们有任何行动,恐怕只会坐实他的怀疑,给他送上一个光明正大调查我的理由。
刘成是“临江女神”,不久前梁栋暗中向我报告私下里展雄请他和沈寒喝酒时状似无意的向他俩打听关于“临江女神”的消息,还有他们俩的过往。
薛敏不止如此,背地里展雄一定会对小队里的每人都展开调查。陈术他们四人来自重庆不是秘密,细查下去甚至可以摸清他们原来的职位和所属的单位。果然是只老狐狸,应该是上次神谷的事让他嗅到了什么。
刘成那你和爹的关系是不是——
薛敏没那么容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小队的人只有我爹本人。汤公馆其他人一概蒙在鼓里。
刘成他要调查“临江女神”还会从哪里入手呢?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猎人。夜袭机场,抢劫西药,中华日报,文修……坏了!我怎么忘了他。
薛敏谁?
刘成晓龙,张晓龙。他见过你,我们举行婚礼时他应该是认出了你当初话说一半让我搪塞过去了。
薛敏你们以前同在报社共事,以你的了解他人品怎么样?
刘成这方面绝对没问题,但是你也知道军统大牢的刑具不是纸糊的摆设。
薛敏据我观察此人虽然口齿不行胆子不大头脑却滑的很像泥鳅似的。既然人品没问题我相信这些东西未必会用到他身上。
刘成你刚见过他几面,怎么这样肯定他不会因为害怕而给你供出来?别忘了展雄和刑讯科那些鹰犬可不是吃素的。
薛敏女人的感觉吧。
刘成什么,这种事你居然全凭感觉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人的人品?
薛敏相信我!
刘成不行,明天我去一趟报社。
薛敏现在去恰巧给展雄留下口实更证明我的身份有问题。不但你我不能轻举妄动恐怕行动科的人都被他暗中盯着呢。
刘成那怎么办?
薛敏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看看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刘成实在不行就暗中干掉他。
薛敏别冲动,怎么说他也是上面任命的科长如果刚到到南洲不久就遭遇不测你堂堂的站长也没办法和上面交代。
刘成好。
小孤山后山的空地上,最后一场考验即将拉开序幕。陈术被七八个土匪团团围住。那些土匪个个摩拳擦掌,脸上写满了兴奋与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手的胜利。然而,被围在中央的陈术却丝毫不见慌乱。他微微抬起嘴角,一抹淡然的笑意浮现而出,仿若眼前的险境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游戏。这份从容不迫,反倒让围攻者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
大当家陈仓开始!
熊三儿陈先生,对不住我们可要撒野了。
陈术请!
马六弟兄们上!不要让这小白脸给虎住,久在军中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
在人群的激战中,马六的喊叫声最为响亮,却也最为不经打。不到一个回合,他就和另外两名土匪被陈术接连踢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哀嚎连连,足足滑出四五米远。剩下的几人虽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但最终也难逃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命运,毫无意外地纷纷倒下。
收拾完这些人后,陈术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陈仓和藤义脸上,面色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一片无波的湖泊,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陈术大当家,游戏还要继续吗?
大当家陈仓陈兄弟好身手,哥哥我心服口服。刚才的事多有得罪还请兄弟海涵。
陈术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展开训练?
大当家陈仓随时,关于这个事一切听兄弟的。
大当家陈仓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改口。
“一切听从陈教官指挥!陈教官是条汉子兄弟们佩服”
陈术大家静一静,今日的游戏结果,诸位有目共睹。既然我接下了这桩差事,便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携手合作,彼此坦诚相待。我深知,在座的各位中,有些人素来无拘无束,对从军之事心存抗拒——对此,我并不强求。然而,我所接到的命令,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力传授你们各种技能,提升个人素养。我们都身不由己,因此还请诸位全力配合。多掌握一些本领,即便将来你们无意从军,到了紧要关头,这些也能成为保命的依仗……
大当家陈仓老二,你听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和我们这帮粗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以后人家搞训练你可别再搞啥幺蛾子为难他。
二当家腾义大哥,你这说的哪的话。我不也是为兄弟们着想吗嘛。咱们山寨这些人可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要训练他们怎么着也得探探底细吧。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不考验一下谁知道国军方面会派个啥样的货色来蒙我们。
大当家陈仓行了,这下你可以把你的好心安安稳稳的放点肚子里。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陈兄弟看着白白净净说话不急不缓像个书生似的实则身上真有点硬货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二当家腾义您说这陈教官看样子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模样长的不赖本事更是没的说,咋就连个婆姨都没有呢。可惜,可惜啊!身边没个女人照顾着到底是不方便。
大当家陈仓你卖什么关子?有话便说,有屁就放。别再这般吞吞吐吐,惹人心焦。
二当家腾义大哥我是觉得人家陈教官孤身一人来到山里帮助我们训练挺不容易的,咱们哥俩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大当家陈仓这个好办,我早就吩咐伙房了现有的鸡鸭鹅兔子等只要陈兄弟想吃啥就杀啥。都不爱吃的话后面圈里还有几头猪宰了也没啥说的。不过这女人我可没有,放眼看看弟兄们哪个不是光棍汉。
二当家腾义我有办法。但不知大哥愿不愿意。
大当家陈仓老二,住口!别说咱们现在金盆洗手了就是放在以前绑花票的事也决不能粘。谁人不是娘生的,谁家没有姐妹,干这种事太缺德。
二当家腾义大哥你误会我了,兄弟入伙之前在临江城以西不远的张村有个表姑,她家孩子多又常年吃不饱饭。在这些孩子中有个二妹,人长的漂亮又能说会道。算算今年大概有个十八九岁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觉得可以给她和陈教官牵个线,如果两人看对眼了岂不是美事一桩嘛。到时候我那妹子不用再饿肚子,陈教官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来照顾他了不是?
大当家陈仓嗯,这事你看着办吧,切记要自愿才行。
二当家腾义你放心吧,我这就派人给我表姑送信去。
顺利骗取到陈仓的授意,让义藤义心里一阵冷笑。很快好戏即将开始“姓陈的,这次的大礼我看你接还是不接”。
陈术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此刻,他正专注于为小孤山的一众人等接下来的军事训练做准备。而在某个隐秘的角落,一个酝酿已久的阴谋正悄然成形,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向他探出了冰冷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