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等待电脑那头发上来的消息，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在几千条聊天记录下面突兀地显示了一个句号。可能还是太冲动？可能是一厢情愿？他以为等待上线、等待晚安问候、等待阿祺在走廊上出现的每一个时间可以凑成喜欢，但最终也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那个句号硬生生地呆在那里结束了长达一年半的联系。

所以最终虚拟和现实还是不同的，他跨过了普通班和理科班的距离，跨过了名列前茅和寂寂无名，跨过了虚拟网络和现实生活的距离，把假的当做了真的。

…………

“亚轩？”温茄的声音将阿宋拉回现实。

阿宋抱歉地笑笑：“我在，我在……”手心渗出些汗，将陈年的回忆抛之脑后。

“认真听课，不许走神。”温茄把准备好的例题塞进阿宋手里。

时间在和数学题拉扯着前行，结束了课程后黑夜换白天，高三的第一天在锣鼓喧天里来临了。

这个夏天格外热烈，状元楼迎来了新旧高三更迭，肆意的红绸带气球和状元门昭示着家长和老师们的期盼，而阿宋和他的同伴们在这样的注目下荣升高三。蝉鸣混合着香樟树的清新，连廊上的忙碌更像是蚂蚁搬家。

在与众多书籍几番斗争以后，阿宋终于可以安稳地坐在新教室的位置上休养生息。

“轩儿！轩儿！我跟你讲……”小贺十几本书还未曾放好就开始滔滔不绝。

阿宋晦暗的底层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来自于这位故事小能手。他憧憬小贺身上永远热烈的元气，那是他曾经向往的样子。同为文科生，和底层做题家不同，小贺卷王称号名满整个年段。集美貌和学识于一身，在年级榜单上时隐时现。

阿宋最喜欢做的就是站在小贺身后，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安静地听他背书。尽管小贺背书快得像机关枪，但是着实听着让阿宋很安宁。夏天的风和小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安抚过无数次内心的阴暗爬行。

“隔壁学校高三提前开学被学生举报了，你知道教育局那边怎么说嘛笑死我了，”小贺的桌面乱得像阿宋美食节做的水果拼盘，“工作人员说这就是开学时间，你爱上不上哈哈哈我服了……”

“我看到一个帖子说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诶高三的第一个月事儿真多，等会儿我们要去参加状元楼乔迁仪式既高三开学典礼这名字谁想的麻烦，你知道下个月有十佳歌手比赛吗？听说是高中最后一次活动。”

阿宋望向戛然而止的某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袖子被拽住了……

“轩轩~我们参加这个好不好呀~”小贺疯狂放电。

但是……谁也想不到，其实小贺属于那种非常E又菜又爱玩的社交恐怖分子。往期活动总是冲动变魔鬼然后越到比赛时间越紧张后悔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额……你确定？”阿宋已经可以预判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被他的紧张疯狂轰炸。

“最后一次活动了~我们两个人唱一首可以嘛可以吧”

其实有的时候，阿宋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个女朋友。

数学小灶冲掉了阿宋的晚自习，坐在房间里的飘窗上欣赏橙红色的晚霞。回想着小贺选的《兰亭序》，他主要负责戏腔部分。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情字何解 怎落笔都不对”

“不对！明明还有一句的……”阿宋反应过来看向门边，发现了跟唱的温茄倚在门边望着他。

情字何解，温茄对这个问题思索良久。

“温老师你来啦，”阿宋起身收拾书桌上凌乱的课本，“你也知道这首歌吗？”

温茄点点头，一眼看见了书堆上边十佳歌手比赛的海报，心里盘算着什么。

…………

十佳歌手的比赛如约而至，本届高三参与的最后一次活动，报告厅里坐满了人。

阿宋摆弄着自己身上的汉服，悄悄环顾四周。本以为小贺给他又插步摇又化浓妆非常夸张，结果大家的服装一个比一个夺目。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答应小贺自己来女装……

“听我的没错吧。”小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头套和玉箫，凭借高底鞋扮上了男装。小贺将手搭在阿宋的肩膀上为他补口红：“今日要做我的小娘子哈哈……听说这次的活动校方还请了校外的评委……”

后面的话有些听不清，看来他又在碎碎念那几句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