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搏杀已至白热化!
得到二月红(实则是李景异暗中指点)提醒的张日山,刀势如狂风骤雨,终于压制住了那身形诡异的黑衣刺客。刀光闪过,刺客肩胛爆出一蓬血花,闷哼一声,步伐踉跄后退。
张日山岂肯放过,正要欺身而上将其擒拿或格杀,那刺客眼中却猛地闪过一抹极其怨毒和决绝的光芒!他竟不顾劈来的刀锋,手腕一抖,一枚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腥臭气的细小飞针,如同毒蛇吐信般射向榻上似乎已无知觉的李景异!
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不——!”二月红嘶声尖叫,想也不想便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张日山也是脸色剧变,回刀格挡已然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原本昏迷的李景异,眼皮都未曾抬起,那只无力垂落的手却仿佛无意识般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刀锋破空声和二月红尖叫掩盖的机括轻响。
他身下床榻边缘一块不起眼的木板猛地弹开,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在那枚毒针之上!
叮!
毒针被瞬间击飞,钉入旁边的梁柱,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而那道乌光也力尽跌落,竟是一枚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色石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黑衣刺客和张日山都愣住了!
刺客志在必得的偷袭被如此诡异地化解,心神瞬间失守!
张日山虽惊疑万分,但战场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刀光毫不留情地掠过!
噗嗤!
血光迸现!
黑衣刺客持匕的手臂被齐肩斩断!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之下,另一只手猛地掷出一颗烟雾弹!
嘭!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瞬间弥漫整个密室!
“小心毒烟!”张日山厉声喝道,第一时间屏息后退,护在两张床榻前,长刀横胸,警惕地盯着烟雾。
然而,那黑衣刺客并未趁机攻击,反而借着烟雾掩护,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嘶吼,猛地撞破密室后方一扇极其隐蔽的气窗,带着淋漓的鲜血,瞬间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之中!
烟雾渐渐散去。
密室內一片狼藉,只剩下断臂、血迹和那枚仍在腐蚀梁柱的毒针,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刺杀。
张日山不敢大意,仔细检查了密室每一个角落,确认再无其他潜伏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看向榻上的李景异,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后怕。
三爷他……方才那是……?
二月红也瘫软在李景异榻边,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比纸还白,死死抓着李景异冰凉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他。
而李景异,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无意识”自救从未发生过。
唯有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抿得发白的唇线,透露着他正承受着的巨大痛苦。
城西战场, 已化为血肉磨坊!
城墙坍塌的巨大缺口处,中日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砖石泥土。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震耳欲聋!日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守军凭借着临时构建的工事和血肉之躯死死抵挡,每一步后退都意味着死亡!
张启山亲临一线,军装早已被硝烟和鲜血染透,他手持一挺轻机枪,疯狂地向涌来的日军扫射,声音已经嘶哑:“顶住!给老子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但日军的火力实在太猛,而且其中夹杂着一些身手异常矫健、打法凶悍诡异的“特殊士兵”,往往能突破火力网,给守军造成巨大伤亡。
就在防线即将被再次突破的危急关头——
一道妖异的红影,如同地狱罗刹,骤然降临战场边缘!
岳绮罗悬浮在半空,红衣在硝烟中猎猎作响,绝美的面容上带着冰冷残忍的笑意。她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厮杀的人群,看着那些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东瀛士兵,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纯粹的、对杀戮和魂魄的渴望。
“咯咯……好多新鲜的魂魄……”她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唇,双手猛地抬起!
无数血色纸人如同蝗虫过境般从她袖中呼啸而出,发出尖锐的嘶鸣,精准地扑向那些冲在最前面、打法最诡异的日军“特殊士兵”!
这些纸人无视物理攻击,直接穿透枪弹,瞬间钻入那些士兵的身体!
那些凶悍的日军士兵猛地僵住,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痛苦的表情,随即七窍中冒出丝丝黑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干尸倒地!他们的魂魄直接被纸人撕扯吞噬!
这恐怖诡异的一幕,瞬间震慑了交战双方!
守军士兵惊恐地看着这如同妖法般的场景,看着那悬浮空中的红衣女子,一时间忘了开枪。
日军更是被这超出理解的力量打得措手不及,攻势骤然一滞!
“妖……妖怪啊!”不知是哪个日军惊恐地喊了一声,恐慌瞬间蔓延!
岳绮罗却笑得更加开心,更多纸人飞出,专门挑那些气息强悍的日军军官和“特殊士兵”下手!她如同一个优雅而残忍的收割者,在战场上掀起一阵阵死亡的风暴!
张启山也看到了岳绮罗,心中震惊无比!他没想到李景异竟然真的把她派来了,而且是以这种……可怕的方式!
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岳绮罗的诡异手段虽然骇人,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日军最凶猛的攻势,为守军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兄弟们!杀!把这些狗日的小鬼子打回去!”张启山抓住机会,嘶声怒吼,再次端起机枪疯狂扫射!
守军士气大振,跟着佛爷发起了反冲锋!
然而,城东防空洞方向的战况,却更加诡异和不利!
从防空洞中涌出的,并非大量日军士兵,而是数十名穿着漆黑斗篷、行动如同鬼魅的身影!他们手持奇形怪状的武器和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黑气!
守军的子弹打在他们身上,竟然效果甚微,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而他们释放出的黑色符咒或雾气,却能让守军士兵瞬间僵直、昏迷,甚至发狂自相残杀!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守军的防线正在被这些诡异的邪术师快速撕裂!
指挥城东防线的军官焦急万分,通讯兵对着电台疯狂呼叫:“佛爷!城东顶不住了!他们不是普通鬼子!他们……”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那名通讯兵的头颅瞬间飞起,鲜血喷溅了军官一脸!
军官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缓缓显露出身形的、面色惨白如同尸体的黑衣邪术师,看着他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奇异弯刀,绝望地举起了手枪……
张府密室。
外面的炮火声、喊杀声似乎变得更加激烈和混乱,还夹杂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不似人声的尖啸。
张日山持刀守在门口,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不仅能听到城西的激战,也能隐约听到城东方向传来的、更加不祥的动静。
二月红紧紧握着李景异的手,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不断颤抖。他听不懂外面的具体战况,但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可怕声音,让他明白长沙城正处在沦陷的边缘。
而就在这时,榻上的李景异,呼吸突然变得极其急促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极力对抗着什么。
“景异?景异你怎么了?”二月红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用袖子去擦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张日山也立刻回头,紧张地看向榻上。
只见李景异猛地睁开双眼!
这一次,他的瞳孔不再是之前的涣散或冰冷算计,而是充满了一种剧烈挣扎的痛苦,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直直地望向城东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边正在发生的、极其可怕的景象。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喉咙里发出极其嘶哑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呓语:
“……不……可能……” “……那是…………” “……‘尸仙’……蛊……?” “……他们……怎么敢……炼制……这种东西……”
他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深切的、仿佛源自本能的厌恶与……恐惧?
尸仙蛊?
那是什么?
张日山和二月红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更大的不安。连李景异都会感到恐惧的东西?
李景异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剧烈的痛苦和虚弱再次淹没了他,他身体猛地一颤,再次喷出一小口发黑的鲜血,眼睛一闭,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景异!”
“三爷!”
二月红和张日山同时惊呼!
而与此同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却更加撼动地底的巨响,猛地从城东方向传来!
甚至连张府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瓦砾灰尘簌簌落下!
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阴冷邪恶、仿佛能冻结人灵魂的气息,如同冲击波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长沙城!
所有听到、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无论是正在厮杀的士兵,还是躲藏起来的百姓,甚至是战场边缘的岳绮罗,都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战栗和恐惧!
仿佛有什么绝对不该存在于世的、极致的邪恶,被释放了出来!
张日山猛地扑到窗边,看向城东方向,只见那边原本火光冲天的天空,此刻竟隐隐被一种不祥的、如同浓稠血液般的暗红色雾气所笼罩!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而密室榻上,李景异腕间那枚一直安静蛰伏的、黯淡无光的幽冥髓,仿佛受到了那邪恶气息的刺激,竟然微微发热,内部那些早已沉寂的血丝纹路,极其微弱地、如同心脏般……跳动了一下。
最终的灾难,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