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庄的后山梅林,在腊月的寒风里翻涌如浪。白璃站在梅树底下,望着那株最粗的老梅——枝桠上凝着薄霜,花瓣红得像浸了血,像极了三日前在魔界,淡墨抱着她消散的残魂时,裙角沾的那抹红。
她腕间的玉镯突然发烫。那是半块碎玉,边缘刻着"墨守白心"四字,是她前世在实验室亲手为淡墨编的红绳上扒下来的。此刻,玉镯的热意顺着血脉窜上心口,像有人在耳边轻唤:"阿月,去抱他。"
"阿月?"
熟悉的声音从梅树后传来。白璃浑身一震,转身时撞落了肩头的梅枝。淡墨倚在树干上,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块玄铁令——正是她昨夜在系统提示里见过的"魔魂玉"碎片。他的眼尾泛着妖异的红,发梢的魔角寸寸生长,连瞳孔都浸在血色里,却仍能看出几分昔日的清俊。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浸了血,"怎会在此?"
白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望着他泛红的眼,突然想起前世在药庐,他替她揉肩时说:"阿月,你这腕子细得像青竹。"此刻,她抬手抚过自己的腕间,玉镯的温度烫得惊人:"我来...看梅花。"
淡墨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她藕荷色的襦裙,望着她发间那支珍珠簪子——正是他前世在玄霄宗库房里,亲手为她挑的"并蒂莲"款式。寒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鞋尖一点绣金的并蒂莲,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阿月。"他突然低唤,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可是阿月?"
白璃的呼吸一滞。她望着他眼底的迷茫,突然想起前世在寒潭底,娘亲说:"阿月,你爹总说你像朵软乎乎的云。"她向前走了一步,裙角的梅花被踩碎,落在他玄色的靴边:"师父,我是阿月。"
淡墨的身体剧烈一震。他后退半步,撞在梅树上,落了满头梅瓣。他的指尖掐进掌心,魔气从体内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梅树震得簌簌发抖:"你骗我!阿月早死了!她被魔界的人...被魔界的人..."
"我没死。"白璃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穿越了。从现代,从实验室,从你为我挡下那道雷劫的那天。"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魔纹,"你看,这是我在现代给你编的红绳,我用实验室的仪器测过,上面的刻痕和你当年给我编的一模一样。"
淡墨的瞳孔骤缩。他望着她腕间的玉镯,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魔界,白璃的魂魄消散前说的"师父,我不怪你"。他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她的手背,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阿月...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我知道。"白璃轻声道,"我在系统里看过你的记忆。你入魔后,屠了昆仑,烧了魔宫,把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他们说你是疯魔,可我知道...你是怕我死。"
淡墨的喉结滚动着溢出哽咽。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梅树上,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你为何不回来?为何要让我...让我一个人?"
"我回来了。"白璃望着他泛红的眼,突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我穿越了三千次,每一次都在找你。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了。"
淡墨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她被导师冤枉时,也是这样仰着头看他,说:"我相信你。"他的指尖微微发颤,慢慢松开她的手腕,却仍将她圈在怀里:"阿月...你可知...我杀了多少人?"
"我知道。"白璃靠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混着魔气的焦糊味,"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入了魔。可我也知道...你心里的那团火,从来都没灭过。"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魔纹,"那团火,是你教我熬药时的温度,是你替我挡剑时的温度,是你在我耳边说'阿月,别怕'时的温度。"
淡墨的眼泪砸在她肩头。他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发颤:"阿月...我好想你。"
白璃的心脏像被泡在温水里。她想起前世在寒潭底,娘亲说:"阿月,有些缘分,跨越生死,终会重逢。"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师父,我也好想你。"
梅林的风突然停了。满树的梅花簌簌落下,像下了场红雨。淡墨的魔纹在阳光下渐渐褪去,红瞳也恢复了昔日的清润。他望着怀里的白璃,突然笑了:"阿月,你说过...要陪我看后山的梅花。"
"好。"白璃抬头,望着他眼底的温柔,"我们现在就看。"
两人的影子叠在梅树下,落满红梅。远处传来系统提示音在白璃脑海里炸响:"任务完成:成功唤醒目标记忆,修复情感羁绊。"她摸了摸腕间的玉镯,突然觉得,就算跨越了三千次轮回,哪怕前路仍有荆棘,只要能在他怀里,便是最好的结局。
淡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阿月,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