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的月光碎成银片,白璃踩着浮尸往藏经阁走时,靴底碾过片带血的书简——封皮上"青岚"二字被腐蚀得只剩半道划痕,像道永远合不拢的伤口。她腕间的锁魂环突然发烫,与淡墨腰间玄铁令上的魔纹共振出嗡鸣,像有人在耳边轻唤:"阿月,慢些。"
"阿墨。"她回头,见淡墨正蹲在水边,用玄铁剑挑起具穿青岚道袍的残骸。那尸体的左手攥着半块玉珏,与他怀里的引魂玉纹路如出一辙,"这是...青岚宗的内门弟子?"
淡墨的手指顿了顿。他捧起玉珏,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刻痕——是"守心"二字,与他腰间玄铁令的内侧纹路严丝合缝。"这是我爹的。"他的声音哑得像浸了血,"我娘说...他当年替我挡下魔剑时,玉珏碎成了两半。"
白璃的瞳孔骤缩。她想起前世在系统里看过的记忆——玄霄宗掌门与魔界签订"魂契"那夜,淡墨的爹正是用这半块玉珏,替她挡下了穿心魔剑。后来玉珏被魔气侵蚀,成了蚀魂阵的引魂器之一。
"阿月。"淡墨将玉珏收进怀里,"我们...快些。"
藏经阁的朱漆大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开启。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混着腐木与旧纸的气味扑面而来。白璃的指尖刚触到门框,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警告:检测到青岚宗禁术'锁魂阵'残留能量,建议宿主开启锁魂环。"
她依言按下腕间锁魂环,幽蓝光芒瞬间笼罩全身。门内的景象骤然清晰——三十六根檀木书架直抵穹顶,每格都堆着泛黄的经卷,最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口青铜棺,棺盖上用金线绣着"青岚"二字,与玄霄宗的镇派纹如出一辙。
"这是...青岚宗的镇宗棺?"淡墨的声音发颤。
白璃的指尖刚触到棺盖,石台突然泛起红光。她看见棺盖上浮现出段血字:"以双生魂为引,破幽冥锁魂阵;以青岚印为钥,开往生渡厄门。"字迹与她在密室里见过的"魂引篇"如出一辙,只是多了行小字:"阿月,墨,莫要信他。"
"他?"淡墨皱眉,"谁?"
白璃的呼吸一滞。她转身时,看见石台两侧的阴影里站着道身影——玄色道袍,白发垂肩,面容与她前世在实验室见过的老教授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双泛着幽蓝的眼睛。
"是...青岚宗的老祖?"她轻声问。
老者笑了,声音像砂纸摩擦:"小丫头,你以为青岚宗的灭门案,是魔界做的?"他的指尖抚过棺盖上的血字,"是玄霄宗。他们用三百弟子的魂魄,换了我青岚宗的'往生渡厄诀'。"
淡墨的玄铁剑瞬间出鞘。他的魔纹顺着剑脊爬满全身,眼尾的红几乎要滴出血:"玄霄宗...与我何干?"
"何干?"老者嗤笑,"你娘是青岚宗的医女,替我挡下了玄霄宗的灭口令;你爹是玄霄宗的护法,替我盗出了'往生诀'。"他的目光扫过白璃腕间的锁魂环,"而你,小丫头,是青岚宗最后一滴血脉。"
白璃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想起前世在系统里看到的记忆——玄霄宗掌门曾对她说:"你娘的医术,该用来救玄霄宗的人。"原来不是救,是夺。
"阿墨。"她抓住他的手,"别信他。"
"小丫头说得对。"老者的身影突然消散,只余下段传音在两人耳边回荡,"往生渡厄门在藏经阁第三层,用你们的双生魂打开。记住...玄霄宗的人,会来抢。"
淡墨的剑"当啷"落地。他望着石台上的青铜棺,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魔界,白璃的魂魄消散前说的"师父,我不怪你"——原来那不是原谅,是提醒他,青岚宗的仇,该由他自己来报。
"阿月。"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去第三层。"
藏经阁的楼梯在两人脚下吱呀作响。白璃的靴底碾过片带血的纸,捡起来时,发现是张泛黄的信笺——是她前世在实验室写的实验报告,标题是"蓝桉毒素与魔界能量的关联性",末尾写着:"若实验成功,或可破解青岚秘术。"
"这是...我的字迹?"她震惊。
淡墨的指尖抚过信笺上的字迹:"我娘说...你前世在实验室,总爱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他的声音突然发紧,"可你不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救了我们。"
第三层的门被推开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石台上摆着口水晶棺,棺里躺着个穿月白裙的小女孩——正是小桃的模样,她的脖颈上缠着条玄铁链,链尾拴着块幽蓝水晶,与他们在血海里找到的阵眼水晶一模一样。
"小桃?"淡墨的声音发颤。
小女孩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清澈如泉,与记忆里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弟子分毫不差:"墨哥哥...阿月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小桃!"白璃扑过去,却被小女孩抬手拦住。她的指尖轻点白璃腕间的锁魂环,又碰了碰淡墨腰间的玄铁令:"这是青岚印。我娘说...只有真正的双生魂,才能打开往生门。"
淡墨的指尖抚过小桃的发顶:"小桃,你怎么...还活着?"
"我娘用她的魂力护着我。"小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说...青岚宗的仇,要你们自己报。玄霄宗的人...快来了。"
话音未落,藏经阁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璃的指尖刚触到水晶棺,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警告:玄霄宗修士入侵,建议立即执行'往生渡厄'仪式。"
淡墨的玄铁剑瞬间出鞘。他的魔纹顺着剑脊爬满全身,眼尾的红几乎要滴出血:"阿月,你护着小桃。我去引开他们。"
"不!"白璃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
水晶棺突然泛起金光。小桃的指尖按在棺盖上,念动咒语:"以双生魂为引,破幽冥锁魂阵;以青岚印为钥,开往生渡厄门。"
白璃的锁魂环与淡墨的玄铁令同时爆发出刺目蓝光。两人的魂力如潮水般涌入水晶棺,棺盖"轰"地掀开,露出里面的往生诀——是卷泛黄的绢帛,上面用金线绣着"青岚"二字,与玄霄宗的镇派纹如出一辙。
"拿到了!"淡墨将往生诀塞进怀里,"阿月,我们走!"
藏经阁外传来玄霄宗修士的嘶吼:"拦住他们!往生诀不能落入魔修之手!"
白璃的指尖抚过往生诀上的字迹,突然想起系统第二次提示音里的那句话——"检测到宿主与关联者魂力同源,建议执行'双生引'任务"。原来所谓的"双生引",不仅是两人的魂力,更是青岚宗留在他们身上的"双生印",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钥匙。
"阿墨。"她轻声道,"我们去往生渡厄门。"
淡墨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指向门外:"走。"
两人的影子叠在藏经阁的楼梯上,落满旧纸。远处传来玄霄宗修士的喊杀声,混着小桃的轻笑:"阿月姐姐,墨哥哥,我终于...能回家了。"
白璃望着淡墨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所谓"回到修仙世界",大抵就是这样——有旧人的等待,有未寄的信,有拼凑完整的玉,还有,一起走向往生门的,坚定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