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共生镜

青竹梅的香气裹着晨露漫进竹篱时，白璃正蹲在院角的老桂树下。她指尖抚过树干上一道极浅的刻痕——那是三百年前她用碎瓷片划的，此刻竟与腕间玉镯内侧的"墨"字纹路完美重合。

　　"阿月，你在摸什么？"淡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新晒的青布衫的清冽。他端着陶壶，壶嘴飘着茉莉香，是今晨刚采的野茉莉，"要泡茶吗？我加了蜜。"

　　白璃抬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她指腹蹭过刻痕里的细屑，突然想起昨夜在意识空间，星璃的光团里映出的画面：同样的桂树，同样的刻痕，还有个被锁链穿透的身影——正是三百年前替她挡雷劫的淡墨。此刻刻痕里渗出点幽蓝液体，像极了星陨实验室的"共生液"。

　　"阿墨。"她将碎瓷片递过去，"你看这刻痕。"

　　淡墨接过瓷片，指尖轻轻抚过边缘。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瓷片的裂痕里，竟映出半张泛黄的纸页：【双生魂共生指数：97%，记忆锚点激活：青竹梅/茉莉/刻痕】。而纸页右下角的签名，是星陨实验室特有的荧光墨印。

　　"是星陨的'共生镜'。"他声音低得像叹息，"用双生魂的记忆做引，在轮回里刻下的锚点。"指尖抚过裂痕，"三百年前，我在寒潭底见过同样的瓷片，当时你哭着说'阿墨，我想和你种一辈子青竹梅'。"

　　白璃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自己总爱把实验数据写在便利贴上，淡墨见了便说"阿月的字比星陨的代码好看"。后来那些便利贴被他收在铁盒里，埋在实验室后院的桃树下——而此刻，铁盒的碎片正从桂树根须里钻出来，沾着新翻的泥土。

　　"阿月！"淡墨突然将她拉进怀里，"退后！"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动。老桂树的枝桠簌簌作响，青竹梅的花苞被震得簌簌掉落。白璃踉跄着扶住竹篱，看见花苞坠地处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幽蓝液体从裂缝里渗出，像活物般扭动着，朝两人扑来。

　　"是星陨的'记忆牢笼'！"淡墨抽出玄铁剑，剑身泛起幽蓝光芒，"快躲到柴房去！"

　　白璃却摇头。她扯下腕间的玉镯，抛向液体："这是星陨的契约纹，你收着！"玉镯撞在液体上，迸出刺目的金光，液体发出尖啸，化作星尘消散。淡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颤："阿月，你疯了？"

　　"没疯。"白璃望着他泛红的眼尾，轻笑出声，"三百年前，你为我挡雷劫时说过，'阿月若有危险，我便用命护着'。如今换我，护着你。"

　　淡墨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颈窝里："傻姑娘...我早说过，要护着你。"

　　地面的震动突然停止。白璃抬头望去，看见液体消散处露出半面青铜镜——镜身刻满星图，镜面蒙着层白雾，却能隐约映出两人的倒影。更诡异的是，镜中倒影的他们，正穿着前世实验室的白大褂，站在星陨的主控台前。

　　"这是..."白璃的声音发颤。

　　"是星陨的'共生镜'。"淡墨的声音里带着痛楚，"他用我们的记忆做引，把前世今生的画面锁在镜里。"指尖抚过镜缘，"三百年前，我在寒潭底见过同样的镜，当时你哭着说'阿墨，我不想再轮回了'。"

　　白璃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自己总爱趴在他的实验台上打盹，他便放轻动作，连移液枪的声响都放得极小，说"阿月睡熟时像只猫，碰不得"。此刻镜中"她"突然转头，瞳孔里泛着幽蓝，与星陨实验记录里的"共生体觉醒度"数字重叠。

　　"阿墨！"她抓住他的手，"镜子里...她在哭。"

　　淡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抽出玄铁剑，剑身刺穿镜面的瞬间，镜中"她"的血珠飞溅而出，正好落在青竹梅的花苞上。幽蓝液体突然暴涨，裹着黑雾窜上屋檐，星图在镜面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轰鸣。

　　"不好！"淡墨猛地将她推开，"这是星陨的'共生锁'，要锁死我们的轮回！"

　　白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黑雾里裹着个浑身缠着锁链的身影——是星陨的意识体，面容模糊却能清晰看见他嘴角的笑："阿月，阿墨，你们逃不掉的。"他的指尖穿透黑雾，直取白璃的心脏，"毕竟...双生魂的宿命，是共生。"

　　"退后！"淡墨的玄铁剑迎上黑雾，剑身与黑雾碰撞出刺目的火花。他的魔纹顺着剑脊爬上手臂，与黑雾里的星图共鸣，"阿月，用我的血！"

　　白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淡墨的手腕正在渗血，血珠滴在黑雾上，竟将星图烧出个窟窿。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淡墨总爱用她的血做实验，说要"研究双生魂的基因特性"；想起三百年前寒潭边，他用她的血给她敷伤口，说"阿月的血能镇百毒"；想起旧宅里，他用她的血给纸狐狸画眼睛，说"这样它就能看见你了"...

　　"阿墨！"她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指尖按在他的伤口上。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泛着妖异的金红，"我不要共生体。我要...要和你一起。"

　　星陨的意识体发出尖啸。他的黑雾开始崩解，露出里面缠着的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双生魂"的符文，正是三百年前星陨用来锁他的。淡墨的魔纹突然暴涨，将黑雾彻底吞噬，他的指尖穿透星陨的意识体，将其捏碎成星尘。

　　"阿月。"他转身抱住她，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温柔，"结束了。"

　　白璃埋在他怀里，眼泪浸透他的青布衫。她摸到他后背的旧伤——那是三百年前替她挡雷劫留下的，此刻还沾着星尘。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他总说"阿月的衣服不能皱"，此刻他的衣衫皱得不成样子，却仍是她记忆里最安心的模样。

　　"阿墨。"她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我们...接下来去哪？"

　　淡墨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去种青竹梅。"

　　"可是...星陨的实验室炸了。"

　　"那就种在废墟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反正...我们的轮回，从来都不在星陨的实验里。"

　　白璃抬起头。她看见碎镜外的天空正在泛白，晨光透过坍塌的屋檐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腕间的玉镯还在发烫，却不再刺痛——那是双生魂终于挣脱枷锁的温度。

　　远处传来阿竹的吠声。小桃抱着糖粥从瓦砾堆里跑出来，发间别着朵新摘的茉莉："阿月姐姐！阿墨哥哥！我煮了糖霜糖粥，要加蜂蜜吗？"

　　淡墨笑着应了声，起身去盛粥。白璃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最后的提示：【双生魂归位完成，真实世界通道已开启】。她低头看向腕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串青竹梅编的草环——是淡墨今早用院前的青竹编的，还沾着晨露。

　　"阿墨。"她轻声唤道。

　　"嗯？"他端着糖粥回来，眉眼弯成月牙。

　　"以后...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吃糖粥。"

　　"好。"他将糖粥递到她面前，"还要一起种青竹梅，一起看日出，一起..."

　　"一起到白头。"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案头的日记本被风翻开，最新一页的字迹还未干透——是淡墨刚写的："今日与阿月共食糖粥，她笑言比星陨的药剂甜。阿月说，要与我种满院青竹梅。我应了，便是一辈子。"

　　而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用金红墨水写着行小字：【双生魂破茧日，星陨实验终。阿月与阿墨，从此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