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原上的风裹挟着黄土,吹得车帘啪啪作响。白璃望着窗外连绵的土丘,掌心茶魂玉的温度越来越灼人。自三日前那卷淡墨手札无风自燃,现出"始皇陵"三字朱砂批注,她便知道茶仙之谜已逼近真相。阿福在车辕上不安地调整缰绳,青铜茶箱在颠簸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师娘,前方就是骊山禁地。"向导老秦指着暮色中黝黑的山影,"守陵军昨日封了山路,说是地宫显异象。"
白璃掀帘望去,只见山脊处隐约有青光流转,恰似她梦中见过的茶烟。她取出淡墨手札残页,对着夕阳细看——纸背竟显出水银般的纹路,组成一把青铜茶匙的形状。
"不必走官道。"她指向山涧,"茶魂玉感应到地下有茶脉。"
子时,三人循着茶香找到一处盗洞。洞口散落着秦瓦当,其中一片刻着"茶"字鸟虫篆。阿福举火把探路时惊叫:"洞壁在渗茶汤!"
漆黑岩壁上果然渗出琥珀色液体,闻之竟有陈年普洱的醇厚。白璃以银针蘸取细品,眉头骤紧:"是守陵迷药,用鸠茶混合水银炼制。"她急退两步,"掩住口鼻,此毒遇热则散!"
话音未落,洞内青铜器嗡鸣如钟。九尊人面壶从暗处滑出,壶嘴喷出七彩茶雾,在空中凝成星图——正是茶魂玉缺失的北方七宿!
地宫茶阵
穿过毒雾,眼前豁然开朗。白璃怔怔望着穹顶:万千青铜茶具倒悬如星,勺柄皆指向中央棺椁。椁上跪坐的兵马俑掌心,托着一盏莹润如玉的白瓷杯。
"鎏金琉璃盏!"老秦惊呼,"《茶经》载此盏能照见茶仙真容!"
白璃逼近时,俑人眼珠突然转动:"闯阵者,沏三茶。"声音如陶埙般空洞,"一茶敬天,二茶渡魂,三茶..."它指尖划过椁上水银江河,"问心。"
第一道茶台是陨铁所铸,茶具皆呈星象。白璃取随身携带的武夷岩茶,以地热泉水冲泡。茶汤注入盏中时,穹顶星图突然流转,北斗勺柄直指东北方位——正是她与淡墨初遇的武夷山涧。
"星茶映缘。"俑人颔首,掌心升起第二座茶台。此台竟是用竹简垒成,简上刻满失传的秦代茶方。白璃按"茶酢"古法调制,添入薄荷与茱萸时,竹简突然无火自燃,火中浮现淡墨身影:"璃儿,破阵需用真心茶。"
第三茶台最为诡谲:台面是面青铜镜,映出的却是未来场景——茶书院焚于烈火,她自身鬓发如雪。俑人递来一柄匕首:"心血入茶,可改天命。"
白璃划破指尖时,忽见镜中幻象变幻:淡墨在火焰中微笑摇头。她猛然掷盏:"茶道贵真,岂可欺心!"
青铜镜应声碎裂,俑人化作陶土崩塌。鎏金琉璃盏落入手中时,盏底显出一行小字:"茶仙即茶心。"
水银谜窟
盏中茶汤突然沸腾,指引他们深入陵墓核心。穿过水银江河上的玉桥时,阿福险些滑落——桥面竟是用茶碾铺成,碾轮刻着二十八星宿。
"师娘你看!"老秦指着洞窟深处。
无数兵马俑列阵跪拜,中央高台供着半卷竹简。简旁青铜鼎中,茶叶与丹药同炼,氤氲出奇异的香气。白璃展开竹简,呼吸一滞——这是徐福东渡前留下的《茶丹方》,记载着以茶通仙的秘术!
"始皇求长生,徐福献茶丹。"竹简末端墨迹新鲜,竟是淡墨笔迹,"茶仙非仙,乃历代茶人执念所化。吾为阻邪术,已毁其肉身,镇于骊山地脉。"
白璃抚过"镇"字血迹,忽然明白淡墨当年所谓云游,实为镇压茶仙邪念。而此刻地脉震动,正是邪念即将复苏之兆!
星茶镇魂
地宫开始坍塌时,水银江河倒灌入窟。白璃将琉璃盏高举过头,借星图之光布阵。茶叶从袖中飞扬而出,遇水银凝成翠色屏障。
"老秦带阿福先走!"她咬破指尖在盏沿画符,以茶魂玉为阵眼,"我要完成师父未竟之局。"
水银浪涛中浮现出淡墨虚影,这次却眉目狰狞:"璃儿,助我重生!茶仙之力可颠倒乾坤!"
白璃冷笑:"邪念休狂!"将琉璃盏掷向浪心。盏碎时茶香冲天,星图与茶阵共鸣,将虚影撕成光尘。
地宫彻底崩塌前,她抢出半卷《茶丹方》。奔出盗洞的刹那,身后传来陶俑齐诵:"茶心不灭,星火永传。"
归途茶烟
月下骊山恢复寂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白璃摩挲着残卷上淡墨的批注:"茶道终在渡人,非求长生。"忽然察觉卷轴夹层有异——抽出竟是半幅丝帛,绘着茶器漂洋过海的路线,终点标着陌生的扶桑岛。
阿福包扎着伤口嘟囔:"师娘,这趟差点赔上性命..."
白璃望向东南方海天相接处:"值得。师父留的路标,指向更远的茶缘。"
晨光中她沏了盏新茶,茶叶在盏中舒展成莲花状。茶烟升起时,恍惚见淡墨在云间颔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