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林珠暗自捋顺了一遍手上的人手,秋白夏青不用说,自然是可信的。
管映兰可用,前提是她能牢牢占据永寿宫主位。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好收买一些,太监可不好打动。
至于他们可不可信,日子久了自然会露出破绽。
待殿内都收拾好,宫人退去。
秋白见额林珠一脸疲色,担忧道:“小主,时辰还早,先休息会,等到用晚膳奴婢叫你。”
宫里的主子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其余都只能称呼小主,主仆三人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出错。
额林珠乖顺的点点头,秋白看到心都软了。
麻利的帮她卸了旗装钗环,换上寝衣,便扶着她上床小憩。
养心殿。
皇上正坐在御椅上,手里拿着杭州织造的请安折子,甩在书案上,瞧着无奈极了:“朕安,朕很安,天天请安,朕又不会忘了他。”
瞧见皇上放下折子,苏培盛回头给小夏子打了手势,小夏子躬身退下,叫敬事房的太监徐进良进来。
皇上看着盘子里的绿头牌,脑子里却是那双夜夜入他梦的眼睛。
只那一眼,怎么就令他日思夜想,西林觉罗氏给他下了蛊不成。
前几日粘杆处送来的调查中并无异常,是真的没有问题,还是太废了连个小姑娘也查不出,看来要重新整顿一番。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继续埋头批折子。
徐进良苦着脸退出去。
皇上又是大半个月没进后宫了,这敬事房的差事也闲了下来。
好在已经选秀,太后体谅皇上朝政繁忙也没有责问敬事房,免得难为他两头为难了。
“今个儿秀女进宫了?”
皇上拿着笔手腕微沉,认真地批改着,似是随口一问。
苏培盛怔了怔,皇上近来都没翻过牌子,没想到现在又问起新选的嫔妃,莫不是腻味了宫中老人。
“是,今个是满蒙秀女入宫的日子。”
原以为皇上会宣新人,却听他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不再言语,弄得苏培盛一头雾水。
合宫觐见之日,额林珠早早洗身梳妆。
秋白思虑周到,清楚主子的美貌遮不住,无须刻意遮掩,但也不能打扮得太过,唯恐成了靶子。妆容服饰既符合主子的身份,又能不出错就好。
氅衣浅淡雪青色为地,粉皑莲花绣纹,淡雅柔媚。梳了个两把头,中间玉花叶簪镶双色珊瑚珍珠米珠,左右侧点缀白玉小花,左侧戴珍珠流苏,尽展柔和之美。双耳各戴三个金丝白玉珠耳坠,十分优雅、洁白。
她本就生的白,不施粉黛也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眉黛轻扫,胭脂点唇,已是十二分颜色。
景仁宫在东六宫,与额林珠住的离永寿宫有些距离,又没有步撵,待走进景仁宫前厅,里面已是衣香鬓影,一团和气,好不热闹。
可不知是谁幽幽叹了一声,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花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她缓缓而来,身子羸弱不堪,娇娇柔柔的,行动间裙摆丝毫不动,珍珠流苏一步一摇,弱不胜衣的外表下自有一股沉静高贵的风华。
春花秋月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缤纷落英造就无边的春色,耀眼的白日遮盖不了月华,她比春日娇艳妩媚,比那轮弯月柔和幽冷,照得室内都比刚才更加亮堂。
紫禁城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却无一种美,让见了她的人,就会在内心生出美好和温柔。仿佛一段安然的时光,静静流淌,令见者无不念之惜之。
下一瞬,众人又同时移开了视线。她们清楚的知道,这是紫禁城所有女子的悲哀。
揽一轮明月入怀,又怎会在意萤火之光。
新进宫的秀女分成了两列,额林珠身份最高,应领头站在前面。但是站在第一排的是沈眉庄和甄嬛,而富察贵人和夏春冬站在两人身后。
宫里的老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她们二人却恍若未觉。